六十年代的港岛,由于西方发达国家正在经历产业结构调整,需要把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到发展中国家和地区,再加上安南战争的爆发,甚至再往前数,一直到五十年代高丽战争的爆发,由于战争带来巨大的需求,让港岛这座前沿的优良和平港,连吃了几波利好,使得经济和社会迅速发展,成为全球最富裕、经济最发达和生活水准最高的地区之一。
五十年代到六十年代的十年间,港岛工厂数量从一千四百七十八间增加到一万零三十二间,工人从八万人增加到三十七万人,无数大亨从其中发迹而起,金融,纺织,航运,娱乐,报业,玩具,假发,服装,而后成为各行业执牛耳者。
六十年代的港岛,是一个龙蛇混杂,黑白无序的年代,港岛警队每年罪案数字都超出十万,每到年中和年底两次录档结案,警队门外总要排出数百人的队伍,这就是专门靠替罪为生的人头。
彼时除了新界原住民,没有人自称港人,而是潮州人,顺得人,湖州人,F建人,一地一个商会,一地一个字头,需要出头时,很多时候不需要去报警,而是字头出面,时人重义气,守承诺。
六十年代的港岛,还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父母宁可把女儿嫁给有钱人做小老婆,也不愿把女儿嫁给穷小子。
港岛施行的还是《大清律》,一夫多妻制还要延续好几年……
即便是普通市民,只要有这个心思,当下有两个老婆的比比皆是,特别是北面逃来的女人,举目无亲下,为了活命,只能选择嫁给本地男人当妾室……
从港岛市政大楼出来,李源也没觉得空气特别甜,阔别已久的汽车尾气的味道,街边大排档传来的食物香气,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川流不息的汽车,都让他觉得好像是前世的二线城市……
过惯了买盒火柴都需要票证的日子,花了半个月从四九城来到这里后,总有一种时空变幻的错觉。
要不是街道上的年轻姑娘穿着迷你裙,头上用上大量喷发胶,把头发烫得高企,也就是所谓的“堆云装”,男人们则好穿夏威夷恤,花花绿绿的,头上用发乳梳成熨贴的“油脂装”,李源都怀疑是不是又穿了回去……
低头看了眼左手上拿着的新办港岛身份证,上面写着李爱国三个字,又瞟了眼右手上的地图,李源往西走去。
这年月,其实逃过来的人也会被遣返。
除非能跑到市区,跑到市区就是胜利,非但不会遣返,还会一路送到市政厅,帮助快速的办好身份证。
一座工业化的城市,自身人口却只有一百多万,自然远远不足,需要补充人口。
北面大陆的逃民,就是最好的补给地。
至于为什么还会遣返……
因为如果不加一道护栏,港岛人口就不是现在的二百多万了,五百万都打不住……
留下来的,要么是跑的快的,要么是有头脑的,也算提高优化了“移民”素质。
对了,眼下港岛的官面语言是英文,上流社会则以国语交流为荣,对魔都大盛海有迷一般的崇拜。
粤语……被视为新界农村比较流行的语言。
如邵逸夫、金镛、邹文怀等未来影响中华文化圈很多年的大亨们,在港岛活到死,粤语仍不熟练……
这种现象一直延续到七十年代后期……
按照地图,李源在中环德己立街找到了一家周生生金店。
这家打三四年就在粤州开设的金店,不至于黑吃黑,生出那么多麻烦事……
运气不错,由于今年年初英国政府为了控制贸易赤字,决定将英镑从金本位中剔除,导致金价大幅上涨,每克从八美元,涨到了十五美元。
六十年代的港币兑美元汇率大概是五点六五,也就是一克黄金等同于八十四点七五港币。
一条大黄鱼十两,大约三百一十二点五克,也就是两万六千四百八十四块港币。
眼下港岛物价什么概念呢?
一套浅水湾豪宅,后世价值十亿左右,如今是九十八万港币一套。
半山一套一千六百尺的单位,再过几十年都成了老物业了,还能卖过两千万,现在价值十万港币。
普通的物业,一套一到两万港币。
一辆太子牌轿车,价值一万两千港币。
茶餐厅的猪扒包,八毫一個,一分钱等于十毫。
乘电车车费六分,六分钱还可以吃一碗猪血粥。
一个普通文员的工资,两百块。
也就是说,只要卖出两根大黄鱼,李源就能立刻过上港岛中层市民的生活。
所以也别觉得港岛遍地黄金,人人都在发大财,终究还是穷人多。
嘉林边道的木屋区有大把的人全家住二十平米的木屋。
李源出手了二十根大黄鱼,换得五沓面值一千港币的大金牛。
金店经理的眼神,流露出极复杂的神色。
以他目前的薪水,差不多要攒四五十年才能赚到这么多钱……
或许某一刻,他心里都生出黑吃黑的心思。
但是看着李源脸上淡然自若的微笑,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