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远方传来呵斥声。
一大堆刚刚参加完剪彩仪式的人从远处乌洋乌洋的跑了过来。
他们刚好看到田中倒地的一幕。
一时间很多人都在同时说话,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田中同学,田中同学……”这是多摩美术大学的带队老师。
“胜子,纲昌,你们没事吧!”这是关心儿子和女儿的酒井姐弟的老爹酒井成一教授。
“怎么搞成这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动的手。”
这是一脸火大的仰光旅游司的官员。
田中正和发现顾为经打人的那一幕刚好被这些教授艺术家们看到,他心中暗自窃喜。
他那句挑衅的话声音压的极低,他知道酒井姐弟就算愿意出头,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这种时候表现的受伤越重,事情越大。
田中抱着肚子躺在地上,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快要昏迷的样子。
“太无礼了,这太无礼了,怎么什么样的人都能混进来……救护车,叫救护车。”
多摩美术大学的带队老师看到有学生像是伤的很重的样子,果然非常的愤慨。
带队老师转头望向一边仰光的政府官员,严厉的质问道:“要是田中君被小流氓袭击出了什么意外,贵方是要承担责任的!”
顾为经看着所有大人都围在倒地的田中正和身边,就知道自己可能有点太不冷静了。
人们不关心一件事情的起因如何。
在绝大多数人看来,只要一个人动手,一个没动手,动手一方自然就是暴力的,野蛮的。
“狗屁,我的孙子不是小流氓!”
他听见人群中传来一个大喝的声音,那個声音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四周喧闹的声音都小了下来。
顾童祥分开人群,走到顾为经身边。
“那个田中正和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让你这个平常这么有礼貌的孩子,也不得不出手打他。”
他朝顾为经大声的询问到。
罪大恶极?
顾为经只停顿了一瞬间,看着爷爷朝自己眨着的眼睛,就立刻会意:“他辱骂曹老。“
“聪明。”
顾童祥心中一松,他不知道田中说了些什么,但无疑自己的孙子选择了最聪明的说法。
果然人群中的气氛立刻就不同了,连一边拉着仰光官员不放的多摩大学带队老师都表情一怔。
辱骂曹老?
说真的,就算有证据证明田中正和辱骂的是顾为经的爷爷,大家也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毕竟一个不知名的仰光本土三线的画家,骂了也就骂了。大家表面上可以和你客气客气,可没谁真把顾童祥当成个什么人物。
可辱骂曹老就是另外一码事儿了。
不提这可能曹老最后一次提笔。
这些随队的艺术家中甚至有几个人是曹轩大师的亲传弟子。
就算不是,他们这些学工笔出身的晚辈,有几个敢说没有受到过这位东方艺术的泰山北斗的影响呢?
在这种情况下辱骂曹老,至少从道德上,人家动手,你也说不出什么。
在最注重师道传承的亚洲,要是倒退个两三百年,你骂人家师傅,打死了都不冤。
【有什么罪大恶极的理由让你一个这样有礼貌的孩子也要不得不出手?】
这就是顾童祥老爷子给自己孙子的暗示,而顾为经无疑反应的很快。
老爷子毕竟是从兵荒马乱的缅甸混了一辈子的人了,可不是什么纯真慈祥的小白兔。
若论画画,他确实比不上四周那些生于安乐,长于安乐的艺术家们。
可若论社会经验,这些四周这些从小就生活在安宁的国家,在象牙塔里作画讲学教授们,还真不一定有哪个比的上他。
“辱骂曹老。”
顾童祥盯着地上的田中,恨恨的说道:“人渣。”
“伱胡说,我什么时候辱骂曹老了?你有什么证据。”
田中正和终于决定不继续在地上装死了,他要是真的有什么问题,自然要让顾为经好看。
但他知道自己连皮肉伤都算不上,去医院也根本检查不出来什么。
难道现在让人给扣个辱骂老前辈的大帽子,稀里糊涂的抬走嘛。
剧本不是这样的。
太可恶了。
明明是我陷害你,你不乖乖的被陷害,怎么还能往我身上泼脏水呢。
他睁开眼,坐起身,怒视着顾为经。
“好了。大家是文人,这么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人群中传来一个老头子嘶哑的声音,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威势。
就像是狮王轻轻打了个呼噜,于是,丛林中的野兔、猴子什么的,立刻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