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阿诺……他的《煎饼磨坊的舞会》是我的最爱……我们不刻画神明,我们只记录阳光和空气。我们不遵循教条,因为美的东西将会留下,而伤痛终会逝去。”
喇叭中传来侦探猫的回答。
像是有一盆冷水从范多恩的头顶灌下,消灭了他满腔的欲火。
他整个人一下子就僵住了,一个翻身从劳斯莱斯宽大的座垫上坐了起来。
“怎么了?你要吃药么?”
刚刚被调起情绪的女助理此时不上不下,整个人有些不太高兴。
“白痴。”
范多恩现在已经没有了其他事情的兴致。
他重新捡起被踢落在地板上的手机,往后拉回几秒钟。
“……我们不刻画神明,我们只记录阳光和空气……”
范多恩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有史以来听到过的,对于印象派最动人的描述。
动人不动人不关键,
真正让他惊恐的是,
范多恩嗅到了一丝,这句话有成为经典的可能性和潜力。
很多艺术画派,都有自己最具有代表性的经典格言。
比如说野兽派马蒂斯——“刻意追求的精确并非自然”,拉斐尔前派——“让秀媚浅薄的艺术回归纯洁”,奥地利分离派——“为时代的艺术,艺术应得自由。”
……
这些经典的概括既美好,又准确。
就像拜伦诗歌里的名句一样,在艺术圈子里脍炙人口。
而侦探猫的这句话,是范多恩听过的对印象派最准确的概括,并不宏大热烈,但回味悠长。
仅仅凭借这一句话的概括,
范多恩就觉得这期播客有成为经典的潜力,至少在专业领域,一定能吸引无数专业的绘画爱好者慕名而来。
经典格言之所以是经典格言,就在于它的经久不衰。
足够美的东西,是有穿透力的。
每多一个人听到这句话,就意味着范多恩多丢一次脸。
“太棒了,这简直是太棒了。这是我听过对印象派最酣畅淋漓的概述。侦探猫女士,请允许我一个小小的要求,我要把它刻在泰勒美术馆印象展馆的门口的牌子上。这实在是太动人了。”
就像为了验证他的猜测一样。
播客的最后,范多恩听到了唐克斯馆长兴奋的拍着手赞扬道。
……
顾为经用钢笔在纸面上拉出短发的曲线。
他用笔的速度并不快,但是很稳。
顾为经指尖微微用力,感受着沾着墨水的钢笔笔尖在素描纸上滑过时与纸面纹理摩擦的触感。
嘶~
笔尖移动到了人物发丝带着一丝弧度的尾部,他轻轻的均匀收力,让线条更加充满弹性。
正常用钢笔作画的时候,其实只需要注意笔尖上不能有积墨,钢笔下水流畅就够了。
但曹老对他的要求是用白描的思维作画。
中国画中,一条再细的线也是有自己的形体的,它有自己的宽度,也有自己的厚度。
笔墨深浅,墨迹浓淡,
顾为经处理的一丝不苟。
他完成这条线条,放下笔,轻轻吹了一下纸面,然后侧过头,望着在身边的电脑前修改着论文的女生。
说服酒井胜子的过程,比顾为经原本想象的要轻松不少。
他原本以为胜子小姐不会这么容易的答应自己的“无理取闹”。
一篇艺术论文包含着两个人共同的努力。
诚实的说,如果以写论文时候的付出的心血来判断他和酒井胜子两人对这篇论文的重要性。
其实人家比自己对这篇论文更加重要。
不仅胜子之前为了收集资料,写卡洛尔和其他印象派大画家的风格对比综述,前一阵子基本上马不停蹄的在欧洲各大主要美术馆间飞来飞去。
而且他除了发表些自己的意见以外,论文中百分之九十以上最辛苦的文字性工作,也是酒井胜子来完成的。
从这一点看,酒井胜子理应比自己更对这篇论文有决定权。
顾为经为了自己心中的坚持,放弃的不仅是他自己的利益,也有酒井胜子的那一份。
斤斤计较些的人就算是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但酒井胜子却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谢谢你,胜子小姐,我很感动。”
“对了,胜子,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
顾为经沉吟片刻,突然说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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