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克斯馆长想了一想:“如果你还不明白,我给你举个例子。”
“前年纽约美术展上彼得·克洛的那幅《星空》就不错。理论上美术展是要求的必须是完全原创的画作。那幅画明显有梵高《星空》的影子,但他完全用现代街头喷绘的形式重构了那幅作品,给评委一个耳目一新的刺激感,最后获得了最佳创意奖。”
唐克斯馆长摸着下巴。
他不欢迎标新立异,是指不欢迎你在画布上点个点就拿去给组委会投稿。
但是有创意的绘画风格,类似将喷绘和油画结合、版画和蚀刻画法结合等等,还是颇受到现代专业美术圈和普通观众的关注的。
基本上现代美术最有名的代表大师人物中有不少都偏爱这种跨界画法。
毕加索和安迪沃荷这些动不动拍卖价格上亿的大佬,就很喜欢搞一些印刷和笔绘结合的作品。
市场反响都很好。
顾为经思索了片刻。
超出俗套的窠臼。
这一点并不容易,想要给见多识广的评委耳目一新的冲击力,还要画面足够的美,很难。
“创新性只是加分项,不要舍本求末。若你不知道画什么,或者没有其他绘画种类的基础的时候,传统油画永远是一个不会错的选择。”
安娜在一边补充道。
她有些害怕侦探猫这个时候再提出搞什么鬼的画刀画。
画刀画在被刚刚发明出来时候,或许属于这个让人耳目一新的标准。
但如今,行业名声却拖累了这门绘画技巧。
能画好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对了还有最后一点……这是新加坡政府方面的要求——他们希望最终的作品展览能有新加坡的风格。”
“什么叫做新加坡风格?”
这下,安娜都有些困惑。
新加坡是过去一两个世纪里新兴的城市国家,基本上也就一两代人的历史,很难说有什么成熟的本土艺术风格。
“大概就是艺术作品能有关于新加坡的故事可以讲吧。”
唐克斯耸耸肩。
其实这点,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理解。
这只是一个官方性质的要求。
毕竟这是狮城美术展,组委会评审时自然难以避免的给更带有本土印记的作品一些倾斜。
“如果让我来说,大概就是高楼大厦,金融CBD?”
唐克斯摇头。
这种特点太平凡了,绝大多数国际化都会都有这样的印记,很难有什么创新点。
顶多以新加坡的代表性地标志建筑作为画面的主题。
但这会显得有些刻意。
“新加坡风格,新加坡风格……是——融合?”
顾为经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念头。
如果说莫斯科的风格是厚重古雅,纽约的风格是纸醉金迷,东京的风格是迷幻莫测。
那么提起新加坡,人们心中的第一印象就是融合。
这座城市几乎从诞生的那一刻,就是东方和西方艺术文化碰撞的中心点,带着与生俱来的交融气质。
它即保守又开放,即古典又现代,即内敛又激进。
东方的骨,西方的韵,这就是新加坡。
如果提到艺术……这让顾为经突然联想到了一种画法——工笔油画。
将中国画和油画相互结合,这非是顾为经的脑动大开的突发奇想。
甚至,
如果从发明的时间上来看,这可能都称不上是一个近代画法。
油画对于东方大陆,并不算是一个非常现代的事物。
早在十七世纪,西方耶稣会教士大量来到东夏宫廷的时候,油画就已经开始被传统士大夫阶层所熟知。
东西文化的交流,至少在高层并不闭塞。
不仅康熙皇帝从小就接触到了整套的西洋历法、天文、数学等教育,很多东方传统宫廷画师也都了解过西洋艺术。
同样也有不少耶稣会教士被中国画的美感所征服。
从文明间的第一次接触开始,艺术的碰撞和融合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中国画注重画面的哲理、情感,人文价值,也就是通俗意义上讲的笔墨情趣,以形写神。
西方的油画则更注重构图,透视和物理结构。
二者并非不可交融。
广泛的意义上讲,最被现代人所熟知的宫廷画家,著名的意大利人朗世宁所开创的结合油画技法和中国意蕴的流派“新体画”就是这样的融合艺术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