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瓦乔,乔尔乔内,威廉·霍加斯……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因为赌博而变得负债累累,列夫·托尔斯泰,不朽的文豪。他从小就目睹着家人朋友——那些俄国宫庭界的上层贵族和大地主们每日糜烂的生活。”
“他们在酒桌边就着伏特加彻夜豪赌,输掉了自己的农奴,财产,庄园,甚至人生并且依旧为之乐此不疲,仿佛那是他们人生中唯一的意义。所以他才会在《战争与和平》中,写下了多洛霍夫伯爵,从一个卢布这样最小,最微不足道的筹码开始玩,结果一个晚上就输掉了整个祖上留下来位于莫斯科的伯爵庄园。”
“连托尔斯泰自己,都在朋友的带领下,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他一遍遍的虔诚的忏悔,鞭笞自己,为自己放纵于**而哭泣,另一方面,却又忍不住想要在赌桌上去玩上两把。所以……他一生都为此而感受到精神分裂般的痛苦。”
“顾为经,这是你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就像经常吃罐头的人,一生中总要面对一两颗坏掉的罐头。”
豪哥在窗边踱步。
他从怀中抽出一根烟。
“哒”的一声,用桌子上的彩绘雕花的朗声打火机点燃,轻轻抽了一口,又微微咳嗽了一声。
“这是赌博,这不是网络游戏。也许不是您,我的堂姐永远不会成为您口中的坏掉的罐头呢?也许,她离开缅甸,就能成为一名在英国留学的快乐的女大学生呢?你举的都是很早以前的例子。在安宁平静的地方,她可能一生都不会有机会接触到赌博。”
顾为经轻声说。
豪哥轻轻笑了一声:“不,人就是人,不会有什么改变的。而社会同样依然是那个社会,你以为到了现代社会,玩法就有什么不一样了么?不,只是玩的更隐蔽了,你不知道罢了。我就随便说一个你肯定听说过的人好了。”
“多洛霍夫伯爵因为赌博输掉了多洛霍夫庄园,而我们的伊莲娜女伯爵,哦,或者说安娜·伊莲娜小姐,你知道她有个叫卡拉的舅舅么?他应该是伊莲娜小姐最后一位在世的近缘的亲属了。不过伊莲娜家族显然和他的舅舅并不亲近,巴不得找机会把他雪藏掉,所以他并不是很常出现在艺术新闻里。”
“不过你仔细留心的话,去年他应该跳出来过,说要搞什么「伊莲娜NFT数字区块链」艺术品啥的。很多消息流传的很隐蔽,但如果经常出入一些大拍和欧洲的艺术家酒会的话,那么,还是听到一些大家像是乐子一样,偷偷传的小道消息的。”
“据说,那位卡拉先生,他就是典型的老式欧洲浪荡子,又据说,伊莲娜小姐这些年来,至少为她的舅舅私下里偿还了700万欧元以上的因为赌博而欠下的债务欠款。”
中年男人愉快的笑了。
“你看?我已经告诉你了,天底下的事情都是一个样子的。你以为欧洲就有什么不同么?换个环境就能有不一样的结局?伊莲娜女士已经站在艺术圈里权力的顶峰了吧?不光是艺术圈了,去掉这个修饰语,也一样。她依然是这个星球上最有钱的那几个人之一。可就算你到了她那样的地步,无论她在外面看上去多么的强大、凌厉,该被这种事情折腾的焦头烂额,还是要被这种事情折腾的焦头烂额的。这种家庭内部的事情,天理人伦,永远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你威风八面怎么样,你依然是我的侄女。”
“小顾先生你有原则,讲底线又怎么样。你照样是顾林小姐的弟弟。”
“人们说,树高千丈,落叶归根,你们的根是连着的。”
豪哥喷出一口浓浓的烟雾。
顾为经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