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老师常说,中国画很大程度上都是亚洲人自己在玩。论对现代艺术的影响力,某种程度上,甚至要弱于日韩。话真的很难听,很刺耳,可刺耳也要听。这不是涨他人威风,而是正视差距。所以更要一步一个脚印的追上去,每一个机会都要抓住。这是使命,也是责任。”
能走到唐宁这个地步的顶尖亚洲大画家。
有资格任性,有资格傲慢。
但绝对不会是一个只会发怒的白痴人物。
简单的情绪管理后,唐宁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却又很有威仪。
“所有人都在讲包容,讲平等,讲不区分画派、地域和种族,每一位画家都手拉着手,走向人类的新时代。这话嘛,半真半假。艺术圈是挺包容的,反正比起一百年前肯定是包容的多。比起女艺术家不能登台或者老美搞种族隔离的年代也要平等的多。时代在进步,这倒不是骗人的。”
她笑笑,分不清是感慨,还是冷笑。
“我不知道一百年以后会如何。但我知道今天,无形的沟壑依然存在每个人心中,存在在那些表面上对你笑容满面的画廊主心中,不是亚洲画家不被允许走到最高处,但你必须要犯更少的错,付出更多的努力,比所有竞争者都更为成功,才能得到应属于你的东西。老师是这么教我的,我深以为然。”
“老师能在一个被冠以欧洲美术年会名字的场合,压轴登台,这是他辉煌一生的大成就。但我自己的每一次拍卖会,每一个画展,每一个赞助合约,得来的也并不容易,也是我自己的努力所换来的。我每向前迈一步,身价多提高一美元,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在替身后的姐姐妹妹们撞开无形的天花板。我为此而骄傲,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老杨,你说,老爷子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怪我,不想见我的吧?”
老杨面容拘谨。
在艺术圈里八面威风的杨扒皮。
讪讪的笑笑。
不知道怎么接口,也不敢接口。
这话根本就不是说给他听的。
面对唐宁的要求,曹老始终没有给出准确的答复,让唐宁心中多少有些看法。
她昨天晚上飞到格利兹市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想到酒店去看看曹老爷子,顺便敲定一下发言的细节。
结果,
竟然被曹老爷子挡回去了。
她可是最受老师宠爱的女弟子,唐宁自己也确实争气。
林涛他们学画的时候,谁没被老爷子气鼓鼓的撕过两幅画,骂得狠了,恨不得被老爷子把墨水糊在他们脸上的时候,也并非没有。
唯独到了唐宁这里,老爷子连句重话,都很少说。
这次这种挡下不见她的事情,更是之前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
唐宁心中不开心了。
这话分明是借他的口,讲给先生听的。
老杨根本就不想听。
被两位神仙师徒夹在中间的他想跑,想用脚大拇指在铺着红地毯的地板上挖个坑出来,把脑袋埋进去装鸵鸟。
可现在他不听谁来听。
顾为经的电话他可以挂,唐宁的抱怨……他敢不听嘛?
曹老在第一排那里眯着呢,说是想睡一会儿,在正式开幕前不要打扰他。
真睡着,假睡着,不重要。
重要的是老爷子摆明了要在开幕前,把唐宁晾在这里,遇上这种破事,就算心中骂了不知道多少句MMP,老杨也得硬着头皮跑过来当这个恶人。
“怎么可能呢,您是曹老最有出息的弟子,老先生毕竟年纪大了,这几天舟车劳顿的,好不容易想要睡一会儿,仅此而已。”
老杨手在裤腿上抹啊抹的。
“我也觉得是这样。”
唐宁点点头,放下手机,从爱马仕手提包抽出一张对折好的纸片交给老杨,“那么我希望,你能够确定,这张纸片上的内容出现在曹老爷子登台时的讲稿上,无论结果如何,做好了,我都感激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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