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马仕先生是吧,合同谈的怎么样了。”
客套完毕。
酒井太太似乎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个马仕画廊的经纪人,随便的向金发年轻人扬了扬下巴,就算打了招呼。
酒井一成这个级别的艺术家,几乎都有自己专门聘请的私人经纪团队。
即使签了马仕这样的大画廊,也更像是商务合作而非隶属关系,完全不需要看画廊方或者画廊的经纪人的脸色。
外面的猎手经纪人,酒井太太从来都是心情好才搭理,没心情就让对方滚的态度。
“汉克斯,您可以叫我汉克斯。”
经纪人继续笑容灿烂。
他没想到酒井教授和这家人关系这么近。
他也是个通透的人,想了想,干脆直接朝扭头朝顾童祥歉意的笑了下,坦言说道。
“没骗您。刚刚在合理范畴内,我已经给了一个非常慷慨的价格。这其中空间确实有,但不多。任何一家画廊的投资都是要收回回报,签新人时既然要冒不确定性的风险,压价是行业内通行的规矩。”
汉克斯拿起桌面上放着的合同,犹豫了片刻,用签字笔在合同的背面写了几组数字,然后递了过去。
“慷慨归慷慨,既然克鲁兹夫人都亲自出面了,这份合同就作废。出于尊重,我愿意重新给出我的权限范围内最高的报价。若是这个数您满意,那么我们可以重新打印一份新合同。”
酒井太太没显得多么领情,似笑非笑的接过合同。
她看也没看合同后面汉克斯给出的新条件,而是把之前二十来页的合同从头到尾仔细阅读了一遍,这才点点头。
“确实还算大气,二十年的合约有点坑,但是是摆在明面上的真小人,不过分。”
酒井太太依然语气平静,“如果我在上面看到了某些奇怪的条款,我可能会置疑马仕画廊的职业道德,把它加入合作的黑名单,至少我也会要求换位值得信任经纪人来谈的。”
“您多虑了,马仕画廊从来都把自己的艺术家当成同舟共济的合作伙伴,从来都不会在背后使阴招的,这一点您可以放心。”
汉克斯脸上还挂着微笑,话里说的冠冕堂皇,心中冷汗都下来了。
他知道自己刚刚在失业的边缘转了一大圈。
汉克斯·马仕姓马仕,也只是大老板马仕三氏的远方表亲。
画廊非常多都是家族传承的企业,姓马仕不是啥了不得的事情,同事间沾亲带故的多了去了。
就因为他姓马仕,
真要被酒井太太质疑职业道德有问题,老板开除自己顶锅,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见鬼,
你酒井一成大叔看上去圆滚滚似个憨厚憨厚的好同志,没想到在这里给老子玩阴的。
汉克斯在心中暗骂妈卖批。
酒井大叔要他妈的把话说清楚,这个仰光的小画家是您的通家之好,多么多么近的亲戚朋友。
就凭顾为经表现的绘画水平。
我早就屁颠屁颠乖乖的把所有能给的条件都给了。
结果您这电话里只是一副随手提携后辈的语气,签合同的时候,派夫人来查账。
有这么考验人的嘛!
汉克斯心中幽怨,
他知道人家是想试一试他这个经纪人值得不值得长期合作,自己应该没犯什么大错,还是后怕的紧。
他舔舔嘴唇,把目光落在身边的翻译之上。
汉克斯下定决心,如果今天没有搞定合同,自己回去就把他开了,明天换个人当翻译。
危险。
太危险了!
自己幸好觉得对方的建议太白痴,没有采纳。
真是好人有好报啊。
“二十年?行业内常见的合规往往只有三年,这个合同可有点黑店的意思喔。不行可以联系一下东京画廊。”
酒井胜子伸出脑袋,看着合同上的条件,向妈妈建议道。
“我可以让一步,只签十五年,酒井小姐,签这种没有名气的新……”汉克斯说到一半就乖乖闭嘴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进门后,就跟在妈妈身边的女孩,大大方方的拉起顾为经的手:“他是我的男朋友,画廊主理人田畑幸人先生从2002就在京城的798艺术区搞BTAP(京城-东京亚洲新世代艺术家工程)项目。当年愿意给我一份定制合同,对顾为经一定会感兴趣的。”
汉克斯看着两个年轻人拉在一起的手,脸都绿了。
除了苦笑,
真的做不出来什么其他的面部表情。
汉克斯在两个年轻人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们之间神色有些亲昵,心中就有所猜测。
可是他还是不太敢相信,看上去外表不算出奇的顾为经,真的能把酒井小姐这样的小公主搞到手。
如今事实摆在眼前,
汉克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不远处带着浅蓝色边框眼镜的清瘦男生,内心中的惊叹之情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
“我了个大操!这小哥牛逼!FUCK,高手,真是他妈的高手,绝对的情场高手。”
什么叫飞上枝头变凤凰啊?
什么叫吃软饭的宗师啊?
汉克斯这就终于搞明白眼前的这让他摸不太着头脑的一幕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这是岳母来给女婿撑场子来了。
他顿时对初次见面的顾为经,肃然起敬,
比起画画的本事,能泡到漂亮小富婆,这才叫真正的牛逼。
文艺传媒界,
吃软饭,勾搭富婆,搞裙带关系是自古以来的传统艺能。
提香、巴尔扎克这类人都是吃软饭硬吃的代表。
后者搞有钱中老年的寡妇故事,简直可以专门写本“捞男”教程。上寄宿中学时,胸有大志的巴尔扎克看着繁华的巴黎街头,便在日记本里写下了宏伟的人生规划——我的人生有三个目标,发大财,搞文学,为了前两者,我应该娶位有钱的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