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
天道酬勤,只要你努力,就会有回报。
顾童祥经历了一个季度的努力,付出了无数艰辛,为数不多的珍贵头发都又掉了一小把后,终于大彻大悟,发现了一个秘密——
自己不是仿郎世宁的这块料。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这笔法看上去简单,可画起来是真他妈的难啊。
家里在旅游景点开画廊的,少不了要画仿作。
那些比朗世宁的画难度高的多的作品,类似《洛神赋图》、《富春山居图》、《五骏图》这样价值难以用金钱估量的国民珍宝,顾老爷子也仿过。
画是能画的,
其实无非就是画的好坏的问题。
可是这些名作都没有像朗世宁的作品,让顾老爷子画的这么困扰。
太古怪了。
长了一辈子勺的大厨,想让他强行将重咸重辣的湘菜和清甜的江南小炒结合在一起做,结果就是别扭极了,越画越火大。
顾老爷子望着自己三个月的学习成果,仔细思索后,判断认为老外只是喜欢异域风情,应该还没有猎奇到这个口味。
这种玩意儿,挂外面去卖,不仅实再昧良心,还很容易砸招牌。
顾童祥就在院子里点了个火盆,把自己的那些“失败品”全都一把火烧了了事,从此就再也不提仿郎世宁的事情。
“郎世宁的画法,难啊。”
他没想到自己孙子也走了自己的老路。
“画不好也别灰心,要是新体画的诀窍好琢磨,哪里论的到郎世宁出头呢?”顾童祥看顾为经欲言又止的样子,安慰到。
“你要学学爷爷我,画不明白,一点也不丢人,非要强撑着嘴硬才丢人呢。”
当初仿画失败了,老爷子的心态就还是蛮好的。
不是顾童祥心态格外豁达,而是他们这样长辈真的做过宫廷画师的家庭,相比于圈外人更知道这个行业的秘辛。
就像老爷子说的那样,
要是新体画的秘诀那么容易摸索出来,就轮不到朗世宁那么风光了。
顾老爷子从开始时最大的奢望,也不过就是能仿出两分皮毛就满足了。
宫廷画师,其实是蛮可怜的一群人。
他们离权力很近,
在紫禁城里比陪皇上下棋解闷儿的棋待诏,唱小曲的宫廷伶人,给妃子们表演杂技的杂耍戏班,地位都要高不少。
但说到底,
宫廷画师依旧只是权利的依附者,是给皇室提供祭祀、消遣服务的仆人。
这一点和那些天天羊车望幸的后宫妃子们,其实很像。每个人都在希望着自己的画法能够被帝王所看中。
这里是天底下顶尖子的画师扎堆的地方。
皇上赏识你的画法,你就是达官贵人府上的名流宾客,一画千金。
若是画法作品不够出众,就像那些一辈子可能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几次的冷宫宫女一样,你什么都不是。
清代的画院处统管的宫廷画师们,甚至连正规的品级都没有。
上限和下限都很夸张。
能像郎世宁般就靠画画,画成拿正三品顶戴花翎的朱紫贵人的幸运儿有。
像那些可怜的小太监、老宫女一样,真的在紫禁城里饿死的冻死的,也有。
画师一辈子的身家性命和整整一个家族飞黄腾达的野望,都寄托在一根小小的画笔之上。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朗世宁那么受赏识,画作效果这么好,谁不想着学两笔呢。
仅乾隆一朝,史料记载中,搞东西合璧画法的就有郎世宁、王志诚、艾启蒙三个外国传教士。
而本土的宫廷画家中,也有唐岱、冷枚等画家为首的娄东派、虞山派两个本土画派。
大家都意识到了东西合璧艺术风格的惊艳,谁人都想从这个当红的艺术流派中分一杯羹。
这些前辈大师们哪个不是才情双绝之辈,
真正画出名堂的,
也不就只有一个郎世宁嘛。
要说自己孙子,能画的感觉不差,顾童祥是不信的。
就算他在跟随曹轩宗师的二徒弟林涛教授在学画,也不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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