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扭曲,像是时空在模糊混乱,景象在洛孤云面前不断地闪烁,仿佛古老的画卷重现天地,再度展露在了他的眼前。
在那扭曲模糊的时空当中,一片又一片巍峨恢弘的宫殿楼阁若隐若现,仙光灿灿,神山雄浑,古岳高耸,银瀑垂落天际,溅起无边水汽,一座座岛屿高悬长空,云蒸霞蔚。
庞大如星辰般的古老巨兽,还有通体泛着古铜颜色的巨人,驮负着货物行走,这是真正意义的披星赶月,在巨人的肩头,一根根锁链粗壮如山岭,拉着一艘艘的古老战船,自一片片繁盛无垠的大陆中腾空而起……
在这方强盛的不朽家族当中,连星辰和月亮都成为了点缀,湖泊宛如深海,宏大而古老。
一方又一方的小世界,银光灿灿,拱垂环绕,每一座门户的深处,都是一方独立的洞天福地,一座又一座仙雾笼罩的青铜宫殿,坐落在虚无高空,仿若俯瞰三十三重天,人口远超亿万。
洛孤云被眼前所浮现的繁盛璀璨景象彻底所震撼住了。
一种血脉渊源的温暖之感,不断涌来,令他眼眶微微湿润。
他甚至看到了一方神圣殿宇当中,一名温柔美丽的女子,身披银色长袍,静坐于床榻边上,正在轻声哼唱歌谣,哄睡着襁褓中的婴孩。
那个婴孩很是奇异,双眸紧闭着,但眉心当中却有一道神异的竖纹,如闪电雷霆一般,泛着紫金颜色,尊贵至极。
那道竖纹当中,一只眼瞳眨动着,当中的十字裂痕若隐若现,甚至让虚空都泛起了波纹,在轻微扭曲着。
一名魁梧高大,同样眉心生长着一道束纹的老者,身着金色长袍,神情不怒自威,眉头紧皱,背负着手,在大殿里来回踱步,不时会看向那名襁褓中的婴儿,眼里流露慈爱之意,但片刻后又化作了忧愁。
“父亲……”
身着银色长袍的女子,将婴儿哄睡后,站起身来,对着面前的高大老者说着什么,面带愧疚。
洛孤云明明没有听说过他们的语言,但却听得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这些语言仿佛源自于血脉深处,又仿佛这些景象他曾经便真正经历过。
“你不必多说,事已至此,孙儿已经出世,界主那边的婚约我自会前去退掉,孙儿的父亲是谁,你不肯说出便罢了,但他毕竟流淌着我时族最珍贵的血脉……”
“曾经随远祖一起消失的时空之心,也曾传出波动,这是我时族大兴的征兆,或许我时族的未来,就在孙儿的身上。”
“不久的将来,我时族也能诞生一尊界主也不一定。”
高大老者摆了摆手,走到床榻边,满是慈爱地看着那名婴儿,随后似想到了什么,忽然将自己怀中的一物取出,挂在了那名婴儿脖子上。
“这是母亲她留下的界空佩……”
银袍女子看到了这枚玉佩,不由得露出怀念之意。
“界空佩……”
洛孤云心中一震,终于知道了那枚神秘玉佩的名字。
这么说来,那个襁褓中的婴儿就是自己?
那名温柔的银袍女子,便是自己素未蒙面的母亲?
洛孤云突然感觉眉心前所未有的剧痛,像是要炸开一样,眉心当中,紫金色的竖纹若隐若现,仿佛要有什么东西自血肉下生长出来。
他痛苦地捂着眉心,而眼前的景象却是陡然一变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一张泛着灿灿金光的谕旨,破开了不知道多少层时空,出现在了那方宏大古老的家族上方,绽放无量光华,霞光亿万缕,遮拢天地间,谕旨当中只有一个古老的“灭”字高悬,散发着灭绝一切的气息。
“不……”
洛孤云听到了无尽的愤怒和哀嚎,一座座神山和岛屿在崩溃瓦解,一方又一方的小世界在炸开。
那张“灭”字法旨落下,喷薄出无数道纵横天地的恐怖剑气,像是大雨一样斩落,巍峨的山岳瞬间就崩裂成为了齑粉。
迎击而上、气息远超圣人的强者冲上高空,但同样在那道剑气的扫落下,像是秋风中的枯叶一样,砰一声炸开,殒命瓦解,形神俱灭。
洛孤云看到了那名银袍女子,自宫殿中踏步而出,身着甲胄,无比英武,踏空走出的刹那,她回眸,往殿内正被一名金甲侍卫保护着的孩童看了一眼,目光里蕴含无尽的温柔和不舍。
“母亲……”
洛孤云满是悲痛地捂住心口。
景象画面的当中,是一名宛如神将天兵般英武高大、身披甲胄的高大男子,脚踩混沌图,手持三叉长戟,将她母亲的身影贯穿,钉在了半空当中。
“贱婢……”
“竟敢瞒着我和别的男人私通。”
那个高大男子目光冷冽冰寒彻骨,话语杀意滔天,响彻浩荡时空。
“少主快逃……”
画面黯淡了下来,一切都模糊了,最后他听到了那名金甲护卫急切的声音,洛孤云也看清了他的容貌,赫然是他以为的自己生父洛久生。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世和来历。
“啊……”
同一时间,在古战船房间内的洛孤云,感觉自己的胸口要撕裂一般,无比剧痛。
他忍不住痛呼起来,澎湃而浓郁的紫金光芒在当中涌动,脑海里有一道道锁链破碎的声音在响起。
另一边,云雾涌动,无比宽敞的房间当中。
床榻上,美眸半闭半睁、云鬓散落,脸蛋上一片霞红的慕容秋棠,陡然听到了这声传来的痛苦声音。
她先是一怔,然后有些迷离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清醒过来。
“这声音,是孤云吗?”她扬起纤秀修长的雪颈,把脑袋探出了床榻帷幕外。
“应该是那个方向。”
姜澜也感受到了这艘古战船上突然涌动的一股强大气息,他站起身来,整理着衣袍。
慕容秋棠也有些担心起来,急忙起身,然后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裙和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