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听到郭嘉的话,停住脚步,神色暗沉,道:“你觉得,陛下会作何反应?”
袁绍毫无疑问,会将这次失利推给曹操,归结为曹操的‘抗命’。
到时候,洛阳城里人闻风而动,怕是弹劾奏本能够淹没宫里那位陛下的案桌!
郭嘉到嘴边的酒壶慢慢放下,道:“我也不清楚。从董卓叛乱开始,宫里的反应就十分奇怪。为什么是袁绍为主帅,对于袁绍的檄文、组建的联军充耳不闻。兖州明明可以动,结果立马又缩回去。准许刘备到汝南,完全放任徐州不管。而对于刘表,好像也是听之任之……”
听到郭嘉的话,曹操心中略有压抑。
他才是扬威将军,郭嘉只是幕僚,曹操要考虑的事情,远比郭嘉多。
郭嘉说的,是大事之下,但其他细小微妙处,郭嘉根本无法体会。
‘这陛下对我的信任吗?’
曹操望着洛阳城方向,想起了蹇硕临死前的话。
‘我将来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吗?’
曹操沉默良久,忽的晒然一笑,道:“且不管陛下有何深谋远虑,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拖住董卓,等待皇甫坚长的消息。”
郭嘉就喜欢曹操这种临大事而从容的大心脏,喝了口酒,微笑着道:“将军,也不能让后将军与董卓太过清闲了。”
曹操转头看向,眼神微转,哈哈大笑,道:“奉孝所言有理!”
旋即,他转过身,向着身后不远处大喝道:“夏侯渊,乐进!”
两人听到声音,连忙小跑过来,道:“将军。”
曹操抢过郭嘉手里的酒壶,喝了一口,道:“命你二人各点兵两千,佯装夜袭袁绍与董卓,记住了,只是佯装,旦有危险,立即脱身,不可恋战!”
“末将领命!”两人抬手应命,大步离去。
等人两人离去,曹操皱眉,看了眼手里的酒壶,神情古怪道:“奉孝,这酒里怎么一股药味?”
郭嘉笑呵呵的接过来,道:“昂公子给我找的,说是味道很特别,我起初不适应,后面越喝越好喝,有些爱不释手了。”
郭嘉听到是曹昂找来了,便没有多想,望着洛阳城方向,或许是喝了口酒,心里些许畅快的感慨道:“奉孝啊,你说,董卓,袁绍他们都在图什么?”
郭嘉轻轻喝了口酒,余光瞥过曹操满是感慨的侧脸,不动声色的笑着道:“人生在世,无非是功名利禄四个字,连那些号称清心寡欲的和尚,都是为了死后极乐,何况我们凡夫俗子?”
曹操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望着洛阳城的方向。
郭嘉也没说话。
他这位将军的心思,郭嘉也看不透,但有一点是十分清晰的——这位将军,同样有着勃勃野心!
与此同时。
夏侯渊带着两千兵马,突然冲到了瓶壶关下,鼓声如雷,喊杀声冲霄,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惊人。
整个瓶壶关都被震动了,火把一个接一个亮起,如同火龙在惊慌游走。
无数箭矢从关上射出,密集如雨。
不多时,醉醺醺的董卓,披头散发的吕布,以及睡眼惺忪的李儒,郭汜,牛辅等人都来了,面带惊色的伸头看向黑漆漆的关下。
不多时,众人忐忑的心脏渐渐落下,已然明白。
李儒冷哼一声,道:“明公,这曹操在玩疲敌之计!”
董卓也是久经战阵,哪里看不出来,神色不动,沉声道:“伱们轮流收官,不得大意!”
这疲敌之计,最为可怕的,并不是这装腔作势,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你来一下真的。
“末将领命!”吕布,胡轸,牛辅,郭汜,张济等人纷纷抬手应下。
经过白天的大胜,他们都喝了不少酒,现在完全清醒的人没有几个。
瓶壶关上,严阵以待,半点不敢大意,谁知道曹操玩的是真是假?
夏侯渊也是懂兵法的,时进时退,时静时动,将瓶壶关上搅和的大气不敢喘。
在另一边的乐进,却没有这么顺利了。
他带着两千人马,一直从暗处逼近袁绍大营,但袁绍大营守卫严密,各处巡逻十分密集,没有半点空隙可钻。
乐进趴在一块石头上,望着袁绍大营的灯火,四周密布的瞭望塔,眉头皱成川字。
他身旁一个军侯低声道:“都尉,要不就直接杀进去吧,反正天黑,也容易杀出来。”
乐进摇头,道:“那坏了将军的计划。”
军侯也没有其他主意了,只能陪着乐进继续观察袁绍大营。
相比于喝的醉醺醺的瓶壶关,袁绍大营则严整的多,防卫的密不透风。
乐进左思右想,忽的双眼一亮,与身旁的军侯道:“还记得,上次军师在北海玩的计策吗?”
军侯愣了愣,道:“都尉,那时小人还未投军,都尉也是。”
乐进不善的盯了他一眼,而后拉过他,低声的说了好一阵子。
军侯顿时明白了,道:“小人这就去。”
乐进等他走后,又招来几人,嘱咐一番,而后也带人悄悄潜行离开。
这会儿,袁绍大帐内,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最后留在里面的,唯有田丰,许攸,高干以及沮授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