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的奏本第二天便从御史台,发往禁军大营。
随着王朗判决以及那封劝诫信之后,洛阳城里仿佛陡然安静了下来。
对于‘豪仆杀人抢地案’尘埃落地,后续并没有发生什么,一切都太平下来。
倒是大司马府,渐渐有了一些不同的声音。
大司马府。
皇甫嵩惯常冷清的脸上,有着丝丝红晕,明显的病态。
他时不时的咳嗽,仍旧坚持处理着案桌上的积务。
不远处的刘虞已经上手,同样不断批复着公文。
待到午休时候,两人简单吃过,刘虞便端着茶杯,坐到了皇甫嵩的对面。
刘虞神色从容,带着微笑,道:“大司马,我听说,陛下在禁军大营见了司马防,黄忠,徐荣等人不说,还见了张燕。”
皇甫嵩近来病的有些严重,经常告假。
他擦着头上的冷汗,道:“嗯。”
简简单单的一个‘嗯’,便再无声音。
刘虞喝了口茶,好像随意的道:“青州朱使君的请辞奏本,陛下已经准备了,接下来,就是要遴选青州牧。‘军政分离’在青州暂且还不合适,得须一个能力出众的人前往。”
黄巾军波及大半个汉朝疆土,却在青州最为炽盛,曹操威逼利诱,征讨半年,才堪堪平定。
但朝廷没有钱粮安抚,强压之下,黄巾之乱时起时伏,虽然不复以往,可朝廷不敢掉以轻心,比以往更加关注。
“直说。”皇甫嵩意简言赅的道。
刘虞铺垫的差不多了,沉吟着道:“我大汉能人辈出,胜任青州牧的更不在少数。我意将刘表调回来,由他镇守青州。”
皇甫嵩默默一阵,道:“那荆州怎么办?”
“曹操。”这一次,刘虞比皇甫嵩的话还要干脆。
皇甫嵩再次擦着头上的冷汗,紧了紧衣服,道:“不行。”
皇甫嵩的语气平淡,可却不容置疑。
作为大司马,皇甫嵩向来远离朝局,但他对于‘将领’的任命,有着绝对的话语权,除了宫里干预外,尚书台也无权插手,或者说,皇甫嵩有足够的权力以及能力对抗尚书台。
刘虞知道皇甫嵩的地位,神色如常,道:“大司马,我的计划是,逐步将刘表,公孙瓒,孙坚,袁绍等人调离南方,以忠于朝廷的能臣大将替代,为将来的平乱铺垫。”
皇甫嵩咳嗽几声,看了眼门外,太阳高高,有着温暖的光线,但他身体却阵阵冰冷,头上虚汗不断。
他难受的轻吐口气,道:“朝廷对曹操十分不满,一直在寻求遏制,尤其是颍川党。”
刘虞自是很清楚,脸色多少有些严肃,道:“大司马,你不觉得,需要对颍川党做一些平衡吗?”
皇甫嵩皱了皱眉,见没有其他人,沉默一阵,道:“我不行了,大概活不过今年。你是未来的大司马,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作为大司马,最重要的就是:远离朝政,谨言慎行!”
刘虞对皇甫嵩的态度生出一些不满,道:“大司马,要坐看某些事情的发生?”
皇甫嵩冷清的脸角渐渐硬起,变得面无表情,生人勿进。
他倒是没想到,曾经一向老成持重的刘太尉,在幽州这几年,态度会有这种变化。
他这种变化,无疑会带来朝廷的争斗,刑曹大司马府与尚书台的对峙。这对大司马府极为不利,身为手握兵权的特殊机构,一旦风吹草动变化引起宫里的警惕,一步不慎,后果难以预料!
“咳咳”
突然间,皇甫嵩剧烈咳嗽起来,铁硬的脸角阵阵抽搐,整个人仿佛都扭曲起来。
刘虞一见便知道他在硬挺,连忙将茶杯拿起来,道:“大司马,先喝口茶,不要激动。”
但是皇甫嵩没有接,硬生生的挺了过来,他双眼通红的盯着刘虞,道:“曹操不能动,其他人更不能动。另外,大司马府的事情,须事事上禀,不得擅端。”
刘虞看着皇甫嵩,不自觉的皱眉。
这位大司马,病到这种程度了,还这么坚持。
他不知道现在的局势吗?南方诸侯一个个坐大,开始不受朝廷节制,朝廷这么纵容下去,汉室江山将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