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在刘辩的喊声中匆匆回来,将蔡邕父女带到后院检查、医治。
刘辩站在前厅,看着一群人若有若无的目光,低低咳嗽一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想了想,他坐回去,与太宰道:“太学裁了多少学生?”
纯属没话找话,心里想的却是:‘那裙子质量怎么这么好……’
太宰紧张的抬手道:“回陛下,总数二百三十六。鸿都门学裁减一百二十三。太常裁减冗官三十六。”
刘辩随意的点头,接着潘隐递过的茶杯,故作思索的排解尴尬。
心里强行的思索着太常的事。
太学生规模庞大,今年虽然经历了各种事情,仍然有高达五千以上的学生,裁减二百多,还是太过保守。
鸿都门学是灵帝的‘一时兴起’,生员不多,总共也就五六百人,裁减一百多,看似力度很大,但其中比太学更不堪,是以下手也不够狠。
而太常,权职大部分被移给了六曹,裁减三十多,也是相当温和。
‘是蔡邕采取了保护手段,还是王允也有了妥协?’
刘辩心里推敲着。
按照他的规划,洛阳城的大小官吏,第一步得裁减十分之一,而地方,也是相当数量。
“朝廷裁减冗官,”
刘辩看着那太宰,道:“是为了瘦体强身,提升行政效率,避免体制臃肿,人浮于事。并非是什么朝臣争斗,或是什么人的乱政,此举于国于民皆是大利。”
太宰抬着手,一脸谨慎的道:“臣明白。”
其他人跟着躬身低头,作陛下圣明状。
刘辩点点头,余光看了眼侧门,无声无息。
心头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情?
左栗从外面进来,见气氛有些安静,连忙低着头,小碎步的来到刘辩边上,递过一道奏本,低声道:“陛下,尚书台刚刚收到的。”
刘辩神色一肃,伸手接过来,刚要打开,就听到侧门一阵脚步声。
他连忙站起来,笑容满面。
蔡邕一马当先,道:“陛下,小女无碍,请陛下切勿挂怀。”
刘辩歪头,看向后面的蔡文姬。
额头包裹着纱布,鼻子上高高鼓起,对着刘辩轻轻见礼,目光平静,没有说话。
刘辩很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静。
潘隐见着,连忙插话道:“蔡小娘,宫里的唐娘娘对蔡小娘的学业十分仰慕,若是得空,还请进宫与唐娘娘交流一二。”
刘辩瞥了眼潘隐,心里大为满意。
蔡文姬眨了眨眼,轻声道:“谢唐娘娘垂青,蔡琰有空,一定进宫拜见唐娘娘。”
缓解过了尴尬,刘辩微笑着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蔡卿家,今日辛苦了,过几日,进宫叙话。”
说完,刘辩就有些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臣领旨。”
蔡邕紧跟着刘辩,道:“臣恭送陛下。”
蔡邕倒是很热情,一路送刘辩出门。
刘辩本来还有些事情想交代他,现在把人家女儿摔成这样,还怎么说出口?
出了太常,刘辩上了马车,道:“回宫。”
坐到马车上,刘辩这才松口气,与潘隐道:“做的不错。”
“小人不敢。”潘隐道,但脸上难掩喜色。
左栗瞥了眼潘隐,眼神里嫉妒一闪。
蔡邕、蔡琰等人站在门外,目送着刘辩马车走远。
蔡邕回头看下蔡琰,轻叹道:“女儿,你算是救了父亲一命。”
蔡邕目露疑惑,轻声道:“父亲,陛下不是很温和吗?”
蔡邕面上不动,心里苦笑。
很温和?温和的皇帝,根本走不到现在!
马车上,刘辩平复了一会儿,这才打开手里的奏本。
这一看就皱眉,这是洛阳丞弹劾王允的奏本,列数了十二条大罪:擅权,乱国,奸邪,媚上,欺下,贪渎,纵容家奴行凶等等。
刘辩神情不动,双眼微微眯起。
马车缓缓走动,没多久,一阵激烈的吵闹声震的刘辩耳膜生疼。
刘辩掀开窗帘,就见到廷尉府门前,堵满了人,大吵大闹,仿佛全是来告状诉冤的。
此时,廷尉府内。
钟繇从前衙艰难脱身,来到后堂,拧着眉头,一脸肃容难色。
随着‘裁减冗官’的开始,争相告状的突然多了起来,一个中午,居然高达四五十人。
举告什么人的都要,丞相杨彪,左仆射王允,董卓,皇甫嵩,荀攸,哪怕是钟繇自身都没逃过。
诉说冤情的更多了,个个呼天抢地,好像受了莫大冤屈。
“廷尉辛苦了。”忽然间,门外走进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笑呵呵的说道。
钟繇一惊,急急抬手道:“元常糊涂,忘了陈公了。恕罪恕罪。”
来人六十出头,精神矍铄,笑着道:“老夫托大,叫廷尉一身世侄,不算过吧?”
“陈公折煞我了,快请坐。”钟繇虽然贵为廷尉,当今皇帝陛下的心腹之一,公认的前途无量,但面对陈纪,还是十分恭敬。
陈纪坐下后,看着钟繇道:“廷尉很头疼?”
钟繇坐在他对面,给他倒茶,道:“还请陈公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