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坚寿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而后向着最前面的三人道:“丞相,下官以为,事情还没有到那种地步,无需这般慌乱。”
不容荀彧说话,王朗冷哼一声,道:“已经到了那种地步了!一旦曹操叛乱,必然骤起,哪里容得我们从容布置!皇甫尚书,你干系重大,绝不可抱有侥幸!”
皇甫坚寿被这句话堵的说不出话来,但他又不能说出他所知道的一些事情。
早在半个月前,他便接到旨意,对禁军大营进行了调整,并且还有一支兵马就驻扎在洛阳城城外不远。
是以,他沉默不语。
他沉默,就激的其他人忧惧不安了,礼曹尚书陈琳接过话,问了一句自以为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道:“陛下的銮驾在河东,可否安全?”
钟繇一听陈琳问出这个,立即出声打断道:“好了,不用争了,先听丞相说几句。”
钟繇一开口,顿时止住了即将爆发的更激烈的争吵,众人瞬间就目光集中到了他身上。
说到底,最上面的三位才是做决定的人。
荀彧端坐,神色淡漠威严,道:“第一,曹操在鸿胪寺,还未审断,所以暂时不会有异动。第二,曹操不是大司马,还调不动禁军大营的兵马。第三,兖州、豫州等地,陛下早有布置,无有不妥。第四,关于曹操一案,尚书台的要求是,由三法司以‘证据确凿,无有疑碍’为本来进行审断,其他人不得干涉。第五,今次会议,主要目的有二,第一,为曹操一案定调,尽早解决。第二,是关于曹氏‘侵夺民田,买官卖官’,因为涉及前任太尉,不得不谨慎。其他事项,不在今次讨论范围。”
众人听着荀彧的话,神情逐渐安定下来。
只要曹操调不动兵马,无法叛乱,那其他事情都好说。
钟繇见状,不给他们反弹的机会,直接向田丰道:“御史丞,陈留王不在,由你主持御史台,关于‘曹操屠三城’一案,御史台怎么说?”
田丰当即抬起手,朗声道:“回丞相、左仆射,根据御史台查明,以及综合廷尉府、刑曹,先行可以判定,不存在屠城一事,为有心人恶意夸大,所图不明。”
“当真没有?”
孔融顿时怒容满面,向着田丰喝道:“那份名单……”
“孔太常,”
田丰面不改色,直接打断了孔融的话,道:“经过御史台的调查,那份近千人的名单,可找到的已经有百余人,据他们供述,因为曹司马率兵剿匪,他们担心波及,所以举家逃难,并未被屠杀。”
孔融一怔,这是他没想到的,但旋即就喝道:“那还有七八百人……”
“孔太常,”
田丰与他对视,神色似有不满,道:“这份名单已经有假,且来历不明,难道三法司要以这样的所谓的证据来判案吗?”
孔融看着田丰,被他怼的说不出话来,转而又道:“那,曹操杀了很多人,总不是假的吧?”
田丰脸色逐渐不耐,道:“孔太常,根据监察御史以及兖州州牧刘岱、中郎将黄忠等人的口述,并未发生所谓屠城,那三城经过实地走访,街面如常,并没有大量人口失踪。”
“胡说八道!”
孔融惊怒无比,猛的站起来,大声道:“田丰!这里是尚书台,你敢信口雌黄,欺上瞒下!?曹操在兖州杀了那么多人?众目睽睽,你居然敢在这里为他张目,你眼里可还有王法!?”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看向孔融,仿佛他下一刻就要跳出来脱衣服。
田丰没有见到之前的那一幕,但也听说过,不为所动,目光冷漠又锐利,淡淡道:“孔太常,本官是御史丞,查案寻情,只讲证据。你这里说了这么多,可有半点证据?只要你拿得出来,本官即刻拿人!若是你没有,便是信口雌黄,构陷朝臣,即便本官拿不了你,也能到御前告你一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