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西门外。
得了刘辩的旨意,张辽没有问任何缘由,点齐一千人,就交给了皇甫坚长。
皇甫坚长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甲胄,脸角冷清,手握佩剑,看着身前的一千禁军,极力的保持着平静,但感觉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史阿在他边上,耷拉着眼,倒是从容淡定的很。
许久,皇甫坚长大声道:“出发!”
禁军没有说话,骑马的骑马,步行的步行,在黑夜中,悄然离开洛阳城。
走出了很远,史阿才出声道:“我还以为,你会告诉恩公,或者大公子。”
皇甫坚长没了往常的嬉笑,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静静看着前方,道:“你也觉得我成不了事?”
史阿看着他的侧脸,道:“相反,我觉得,你要是踏实行事,会比大公子做得好。”
皇甫坚长面上出现一丝自嘲,道:“也就是伱会这么认为了。”
史阿摇了摇头,道:“我说的是真心话。我之前认为,你会跟恩公与大公子一同去兖州,挣一份军功。”
跟着皇甫嵩剿匪,想没功劳都不行。
皇甫坚长轻吐一口气,挪了挪有些发热的屁股,道:“我不靠他们。”
史阿转头看向前方,道:“陛下派你去,就是给你机会,想好接下来怎么做了吗?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
皇甫坚长暗暗咬牙,脸角如铁,双眼灼灼,道:“你觉得,我能决定?”
史阿有些意外,旋即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我觉得,跟着你比恩公要好一点。”
皇甫坚长没有说话,实际上,他心里也没底,只想着先做好眼前的这件事。
与此同时,皇宫边上,太尉府。
董卓从床上爬起来,留下两个娇眉少女啜泣不止。
董卓的脸色很不好,双眸充血,一张大脸鼓动不断,心里郁闷之气挥散不去。
李肃站在他不远处,胆战心惊,强持面上镇定。
董卓拿着小刀,使劲的割着身前桌上的羊肉,一口一口的吃着,语气沉闷道:“文和怎么说?”
在以往,董卓还是比较信任贾诩的,但听信了李肃的话,将贾诩赶走,给了他女婿牛辅。
李肃身形僵硬,谨慎措辞道:“董公,文和信里说,若是走脱不得,就破釜沉舟,尽心事主。”
董卓小刀不停,而后大口喝酒。
李肃看着董卓这个表情,心里害怕到极点,硬着头皮道:“董公,现在,其实并不坏,袁家一事……未牵扯到董公。”
董卓抬起头,老脸一抖,睁大眼,面无表情直视李肃。
李肃心头骤冷,噗通跪地,急声道:“董公,此时真的不算危局,还是还是大有可为!”
董卓浓眉小眼大鼻子,厚厚的嘴唇通红,双眼凶光毕露,道:“老夫只给你三天时间,若是你还不能将那礼送给大长秋,老夫烹了你!”
李肃阵阵发抖,满脸恐惧,道:“是是是,小人这就去!”
顾不得其他,李肃连跪带爬,飞速逃离。
董卓双眼里凶光更甚,将手里的刀狠狠的插进羊身上。
“可诛!”董卓满面狰狞不已,心里大恨。若不是信了袁隗与李肃等人的鬼话,他哪里会被困在洛阳,进出不得,如砧板上的羊肉,任人宰割!
他又想起贾诩的话,沉着脸道:“尽心事主?哼!”
……
尚书台。
只有几盏灯亮着,王允埋头处理公务,其他录尚书事都躲了起来,唯有他承担了尚书台。
但他的神情很不好,批注的特别快,双眼里都是怒火。
王允派出去的五个侍郎,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道是害怕躲起来还是什么缘故,怎么都找不到。
而他要任命李儒等人的公文,现在不知去向,吏曹是一问三不知。
“昏官庸吏!”
王允忍不住的低吼,又猛的抬头四顾,见没有其他,这才松口气,阴沉着脸,处理好手里的,便起身离开尚书台。
他明天还得找其他府寺,能抓人的,不止是廷尉与刑曹!
出了宫门,王允就要上他的马车,忽然间有一声充满冷嘲热讽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恭贺王公,为国除贼,立下不世大功。”
王允踏上去的一只脚缩回,转头看向从黑暗中步出的人。
“郑公业?”王允有些意外,他认识这个人,原本的六曹尚书,因‘新制’被替换下来不久。
郑公业的脸上充满了冷漠不屑,抬着手,道:“王公,而今位列台阁,是为宰相,当志得意满,俯视天下了吧?”
王允神色不动,道:“你深夜堵我,只是为了这几句嘲讽?”
郑公业脸上陡然浮现怒色,大声道:“王公,你已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必双手再染血腥!尸山血海之下,就不怕青史如刀,笔笔诛心吗?”
王允毫不为所动,道:“你虽是袁家门生,但并不在党羽名单之上。”
郑公业冷笑一声,道:“在与不在又如何?王公屠笔一起一落,成千上万人头落地,我郑公业又岂能独活?还请王公费力提笔,将我的名字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