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汉二年,七月初三,一大清早。
对于南方来说,七月已经开始热起来了。
左栗穿着单衣,出现在耒阳。
耒阳处于在桂阳郡的东方,是目前荆州的权力中心,以荆州刺史刘表为首的朝廷力量以及荆州、江东世家为代表的本土力量,基本上都集中在这里。
左栗身穿常服,只带了一个侍卫,堂而皇之的在各处街道转悠。
“闷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出来透口气了……”左栗甩袖子,神情十分振奋。他本就雪白的脸上,因太久多在屋里,竟变得有些苍白。
他身旁的侍卫连忙堆笑,低声道:“江东之地,几乎无人识得将军,将军大可尽兴游玩。”
左栗听着更加高兴了,得到了诏书,他即将回京,以往心惊胆战,躲躲藏藏,而今要走,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来走一走,逛一逛了。
“到底是比不得洛阳。”左栗逛了一会儿,就有些兴致缺缺。
耒阳位于桂阳郡东方,地理位置险要,却又是个不太繁华的普通县城。
侍卫顿时听懂了,低声道:“贵人,现在的刘府,比整个江东都热闹。”
左栗一甩袖子,学着刘辩背起手,望向刘府的方向,笑容渐多又有些阴鹜,大声道:“走!”
侍卫紧跟着,有些担心的道:“贵人,要不要多带些人?”
左栗冷哼一声,道:“今天光明正大的去,那刘表还敢造反不成?”
侍卫犹豫着,没再多嘴。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刘府不远处。
这时的刘府门前,绵延了很长的队伍,喜庆之状,随处可见。
——今天,刘表续弦!
左栗站在不远处,静静观察了一阵。
这里不少人他都认识,无不是江东权贵、士族大户,现在排着队,拿着礼物,依次进府。
侍卫在他身后,看到了更多熟悉的人,低声道:“贵人,刘使君好大的面子。”
这么多大人物齐齐来贺婚,自然而然说明了刘表在荆州、在江东的地位已经非比寻常。
左栗顿时想起了宫里的来信,目中阴冷,嗤笑一声,道:“去,随便买点东西,咱们也去送礼。”
侍卫一怔,道:“随便买点?”
左栗点头,道:“买二斤狗肉。”
侍卫愣了又愣,确定没听错,这才转身去买。
没用多久,左栗就提着二斤明晃晃的狗肉,直接越过队伍,走向大门口。
“这人是谁?怎么插队了?”
“……看穿着,不一般,不像是下人,只是,他提着二斤狗肉……”
“这人是想学高祖皇帝?”
“别说话了,快看,是大公子。”
左栗对四周的嗡嗡声毫不在意,倒也看到了同样不排队的,一个身穿惊疑,颇为儒雅又贵气的青年,出现在了他前面。
“是刘琦。”侍卫在左栗耳边低声道。
左栗眼神动了动,注视着刘琦迈过门槛,走入大门。
“大公子且慢……”
突然间,一个瘦瘦高高,一脸温和笑意的中年人拦住了刘琦,道:“大公子,使君说了,阴山是军阵要地,须大公子镇守,不得擅离。”
刘琦连忙道:“我并非擅离,而是父亲……”
不等他说完,中年人沉色道:“大公子,须知国事为重,不可任性。”
刘琦被他这句话堵的说不出话来,还是倔强的道:“那我见过父亲,恭贺一番便回去。”
中年人却有些不耐烦了,道:“大公子擅离职守,必然会惹来使君震怒,在这种时候,大公子非要扫使君的兴吗?”
刘琦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无奈的转身离开。
左栗眨了眨眼,回头看向侍卫。
侍卫也不解,道:“小人等没有这方面的情报。”
“你是谁?”左栗刚回头,就迎上了那中年人的目光。
中年人走了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左栗,神情不善,道:“你提着二斤狗肉,意欲何为?”
“你是谁?”左栗不由得抬头挺胸,以俯视的姿态,淡淡道。
以前躲藏着,不敢见任何人。现在他要回京了,可以抛头露面了,堂堂的宫内二把手,岂会在乎这种不起眼的小人物。
中年人盯着左栗,声音冷漠的道:“荆州刺史府,主簿张允。”
左栗自然知道这个人,还是第一次人与名对上。
见这张允不但将刘表的大儿子在大门口公然驱赶走,还对他这般颐指气使,随手将二斤狗肉扔到张允脚底下,道:“你还不够资格问我是谁,叫刘表出来。”
张允顿时大喝,道:“大胆!你竟敢直呼使君名讳!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休怪我不客气了!”
左栗背着手,一脸嗤笑不屑。
四周的宾客一直看着他们,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由得面露惊疑,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人是谁啊?居然要刘使君出来见他?”
“没见过,但听口音,不像是荆州人。”
“口音像是的北方的,是哪一家的贵公子?”
“没有一点印象啊,不会是故意闹事的吧?”
大汉朝自从灵帝以来,三公走马灯一般的换,加上各世家大族以及皇族的崛起,各种大人物变得层出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