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壑被安排到精舍后面的厢房,不过他这一晚睡的并不好,主要是他这个人择床,之前才刚适应王府那边的床,现在又要重新适应。
折腾到半夜,朱瞻壑才勉强睡着,早上醒来脑子还有些昏沉沉的,简单洗漱了一下才感觉好一些。
“咚咚咚~”
外面有人敲门,朱瞻壑把门打开,一个年轻的僧人手提食盒站在门外。
“早饭已经好了,少师吩咐,说请您吃过早饭后过去一趟。”
年轻僧人向朱瞻壑施礼道,他叫慧海,平时负责照顾姚广孝的饮食起居,昨天也是他给朱瞻壑安排的住宿。
“有劳了!”
朱瞻壑打了个哈欠请对方进来。
慧海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早饭很简单,一碗厚粥,一盘青菜加一盘豆腐。
“又吃这些?”
朱瞻壑看到没一点油水的早饭也不禁皱眉道,他记得昨晚吃的就是这些。
“少师特意吩咐过,您的三餐照着他的标准来,所以少师吃什么,您就吃什么。”
慧海赔笑道。
“你们就给少师吃这个,难怪他那么瘦!”
朱瞻壑不满的嘟囔一声,这几天他在王府里天天山珍海味,吃饭的时候身前有八个美貌侍女伺候着,根本不需要他动手,只需要动嘴就行了,甚至只要他愿意,连嘴都不用自己动。
当然了,做为一个有思想、有文化、有道德、有纪律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朱瞻壑最看不惯这种封建贵族腐朽的生活方式。
不过想要战胜敌人,就要先了解敌人,因此朱瞻壑决定带着批判的心态深入体会一下。这样等到下辈子再穿越回去,就能更加深刻的向世人揭露封建贵族的丑恶嘴脸。
…………
精舍佛堂,姚广孝提起火炉上的沸水,注入到茶杯之中,杯中成团的茶叶在沸水中慢慢的舒展开来,氤氲的蒸汽中带着淡淡的茶香。
茶桌对面的袁忠彻却低头沉思,昨天他想见朱瞻壑,但当时太晚了,于是就在这里留宿了一晚。
“少师,我越想越疑惑,世子既然得了失魂症,那他又是怎么知道舍利是由高温烧制而成?”
袁忠彻忽然抬起头看向姚广孝问道。
“我也想不明白,另外我发现他前后的性格变化极大,如果不是长着同一长脸,恐怕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换了一个人了。”
姚广孝摇了摇头。
“这就奇了,难不成真是撞邪?”
袁忠彻手抚胡须疑惑的自语道。
“我昨晚仔细的考虑了一下,发现是否撞邪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朱瞻壑性情大变后,会对眼下的局势造成什么影响?”
姚广孝将一杯茶送到袁忠彻面前,自己也拿起一杯抿了一口道。
“汉王世子的身份的确很特殊,汉王也很宠爱他这个儿子,但他才十五岁,就算变化再大,恐怕也不会对局势产生太大的影响吧?”
袁忠彻想了想这才回答道。
“以前的汉王世子只是个纨绔子弟,不值一提,但现在的世子却聪敏明辩、博学多才,甚至我感觉不比圣孙差!”
姚广孝说到最后也露出凝重之色。
所谓“圣孙”,指的是太子朱高炽的儿子朱瞻基,也就是后来的明宣宗。
当初朱棣还在犹豫是否要造反时,忽然有一天梦到父亲朱元璋,将一个大圭送给他,结果第二天朱瞻基就出生了,这下终于坚定了朱棣造反的决心。
朱瞻基从小就聪明好学,更是深得朱棣的喜爱,将他带到身边亲自抚养,无论是巡视北京还是出兵漠北,朱瞻基都跟随在他左右。
甚至朱高炽能被立为太子,就是因为解缙的一句“好圣孙”,才让朱棣下定决心,当然解缙也因为这句话得罪了朱高煦,最后惨死在诏狱之中。
“仅仅只是烧出舍利,并不能说世子博学多才吧,也许他是在无意中得知了此事。”
袁忠彻并不赞同姚广孝的判断。
“不,昨天我一直在观察世子的言行举止,虽然时间不长,但我可以感觉到,舍利的秘密对他来说,好像根本不值一提,他身上肯定还有更多的秘密……”
没等姚广孝把话说完,忽然一个僧人快步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姚广孝脸色一变,当即吩咐道:“快抬进来!”
僧人答应一声,立刻快步出去。
袁忠彻心中好奇,但他知道姚广孝政务繁多,有些事情不方便让外人知道,于是他也正想起身回避一下。
不过姚广孝却叫住袁忠彻道:“静思你不必回避,等下还需要你帮忙!”
袁忠彻闻言也再次坐下,心中也更加好奇。
很快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几个军士抬着一个软轿进来,轿上躺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长着一张奇长的大脸,相貌十分清奇。
袁忠彻看到来人时,也惊讶的瞪大眼睛道:“徐指挥使!他竟然没死?”
来人正是徐野驴,前几日两军对峙,引发满城风雨,所有人都知道徐野驴被朱高煦一枪挑了,所以袁忠彻以为他早就已经死了。
“没死,但估计离死不远了!”
姚广孝叹息一声接口道,说着迈步上前,亲自为徐野驴把脉。
这时袁忠彻才发现,徐野驴脸色潮红,嘴唇发白,呼吸十分粗重,似乎发着高烧,双眼紧闭陷入昏迷,身上带着股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
姚广孝给徐野驴号了号脉,这才掀开他身上的毯子,一股药味中带着几分腐臭的味道立刻散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