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对迁哥儿来说用什么漆不重要,可是百姓抬头只能看见漆的色泽,这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她的话让李绛迁顿了顿,他正色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孩,皱眉道:
“可民望不过是可以随意摆弄的东西,一道法术一道神通就可以了…他们怎么想不重要,也没有意义。”
“你看那北方释修,百姓何其苦困?从生到死何其迷茫?那过的日子放在江南都是差的不能再差了,可他们一心一意只想着下一世,对法师崇拜至极,哪有什么不好的名望可言?”
李阙宛沉默了一刻,那双眼睛悄悄望了望对面的李绛迁,轻声道:
“可他们怎么活,这很重要。”
李绛迁思索一刻,遂恍然答道:
“是极…这毕竟是我家根本之事。”
这女孩抿了抿嘴,明白李绛迁是想到符种上去了,欲言又止,仔细想想,暗暗笑起来:
“好像也没有区别,只论行迹,谁看心思呢?迁哥聪颖,我不能及,只要他有心,将来谁也不能欺负了去!”
李阙宛嘿嘿地笑起来,一想到能同李绛迁这般人同心协力,好像未来的路都平坦许多,翻了书继续读,李绛迁却暗暗瞄了一眼她:
“她天赋异禀,我可要好好相处,无论何事,有个天才帮着,再好不过!”
两人虽然争论一阵,却好像怪异地对彼此都更看重亲切了,李绛迁心中暗暗思量:
“我和她都聪明且天赋高,两個天生立场相同的聪明人是难有矛盾的。”
两人专心读了片刻,外殿上来一人,传了两声。
“四殿下来了。”
这自然指的是李承淮之子李周洛了,算得上两人的四叔,李绛迁收了东西,连忙起身出去,正出了内殿,正逢上李周洛略有不安的踱着。
“四叔!”
李绛迁明显大方的多,李阙宛还有些不熟悉,静悄悄跟在后头。
李周洛礼貌应了,很是为难,轻声一叹,摇头道:
“湖上出了事情,我父亲昨夜一夜忙活,老大人都去了青杜商议,一大早就把我赶到这里来了…在这里等着,几个兄弟都会过来,这是要白猿前辈接我等去青杜。”
“哦?”
李绛迁年岁虽然小,却很有想法,只问道:
“这是什么事情。”
李周洛跟在父亲身边许多事情也熟悉些,叹气道:
“东岸发现了一只凡鹿,虽然不能言语,行动却如人,拖着几个人一路叩首流泪到了山下…鹿蹄沾了一些墨水,竟然还能写字。”
李阙宛一听这新鲜事,睁大了眼睛来望,李周洛轻声道:
“我父亲研究了一夜,家中的几个筑基都不能通兽语,好在白猿前辈是妖物,有些熟悉办法,问了一夜,才知道究竟。”
“这鹿原先是一凡人,在东岸讨日子,父亲好赌,方才过世,家中穷困潦倒,妻子又卧病在床,便一路出去,想要进山打两头鹿来救急。”
“这猎人这才进了山,运气不错,猎了两头鹿,兴冲冲回来,想要救妻子,谁知半路遇见个和尚…”
李周洛浮现出些愤色,摇头道:
“这和尚怒他杀生,这猎户立刻苦苦哀求,和尚却说他为了一条性命去害两条,就这样施法将他也变为一条鹿,说的是让他自己也尝尝被追猎的滋味。”
“这…”
李阙宛浮现出现迷茫之色,李绛迁面色却一下阴沉下来,低声道:
“哪来的秃驴…倒把天下杀生之人全变成野兽好了,空衡法师何在?可有消息?”
李周洛面上浮现出焦躁之色,摇头道:
“这才是麻烦处,空衡法师看过了…说是施法之人修为极为高明,从这鹿身上看不到半点法力痕迹,道行绝对还要胜过法师。”
李绛迁皱眉,李阙宛等到他两人说完,这才轻轻问了一句:
“他既然变成了鹿,那他卧病在床的妻子呢?”
“她…”
李周洛摇头道:
“本就重疾缠身,又许久不曾进食,找到之时已经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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