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朗!我的身体硬朗的就像是一块刚刚完成售后的老怀表!”
老绅士脸上笑开了花:“其实你就算不来拜访我,估计等到明年开春,我也得去伦敦拜访你一趟。”
“您要去伦敦?”格莱斯顿问道:“是有什么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理吗?”
“嗯!确实是去谈生意的!”
老绅士咳嗽了一声道:“我也是心疼我的小凯瑟琳。小姑娘年龄大了,心思连整个利物浦都装不下了,非得伦敦这种规模的城市才能满足她。我想着,她既然要去那就去吧,不过4月份开始的社交季肯定花费巨大,我干脆直接在伦敦并购一家钟表厂养着她算了。反正等我这个老怀表走不动字了,这些钱早晚不还是得留给她吗?”
格莱斯顿听到心上人居然想去伦敦定居,禁不住有些心花怒放,他开口问道:“听您这么说,凯瑟琳以后会常住伦敦了?”
年轻人的小指针哪里逃得过老怀表的观察,罗斯维尔先生微微一笑,抬起手指强调道。
“也不一定,主要还是看我将来的女婿住在哪儿,妻子不就是跟着丈夫走的吗?不过有一点我可以保证,那就是小夫妻俩走到哪儿,我的钟表生意就做到哪儿。唉……我的年纪大了,早过了只考虑利润的时候了。利润的事情,就交给新姑爷去烦心吧。”
格莱斯顿正想说话,可还未等出口,便被父亲打断了。
老格莱斯顿微微摇头:“威廉,你不是说正在反省党内初选落败的事情吗?怎么突然有心情跑来公司了?”
“啊!”格莱斯顿这才想起了正事:“父亲,我确实有事情找你。”
罗斯维尔先生听到这话,也相当有风度的主动告辞。
他抬起手指轻碰帽檐:“威廉,不要灰心,这只是人生旅途中的一次小挫折而已,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我当年在第一次在街头摆地摊的时候,连着好几天都没生意,直到第五天的时候才在一个贸易公司的小职员那里开了张,虽然为此我的鼻子挨了一拳。但是总得来说,诚信生意受到粗鲁对待并不是我的问题。威廉,我给你的意见,也是我自己这么多年的生意经,那就是赚自己的钱,让他们哭去吧。”
语罢,罗斯维尔便抖了抖自己的燕尾服,哼着小曲儿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老格莱斯顿从窗户里目送着他上来了马车,这才黑着脸开口道:“威廉,我的傻小子!你在牛津三年到底都学了些什么?就算这批货你是非订不可了,咱们也不能在谈判的时候一上来就把底牌漏了!”
格莱斯顿听到父亲的训斥,这才从想入非非的幻想中惊醒。
“我……爸,可这不是生意,这是婚姻。”
“婚姻也是一桩生意,你得把自己的价钱卖的高一点。”
老格莱斯顿招了招手,旁边的秘书赶忙上来给他点燃了烟斗:“威廉,如果咱们拿股票举例,你现在就是证券交易所里毫无疑问的绩优股。不论是长线还是短线,你的上升趋势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你的持仓股东里不仅有纽卡斯尔公爵和皮尔爵士这样的个人投资者,还有牛津大学和托利党这样实力强大的稳健型团体。在长线看红的情况下,你现在是准备背刺你爸爸这个原始股东吗?”
格莱斯顿从小就知道父亲是个了不起的贸易商,但他还是没想到,年近六旬的老汉时至今日仍在精进自己,甚至于开始进军金融学领域了。
“我……”格莱斯顿有些泄气:“爸,我是真心喜欢凯瑟琳。”
“喔!傻小子,听听你在说什么呢?”
老格莱斯顿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脸:“喜欢只是一种情绪,但是它不能产生价值。如果你喜欢她,你想要拥有一份爱情,你完全可以和她发展出一段关系。但这段关系并不一定得是婚姻。
你知道婚姻代表了什么吗?别信那些报纸杂志的忽悠,《布莱克伍德》和《英国佬》上写的都是一坨臭不可闻的狗屎。婚姻才不是什么两个人的情感结合,而是为夫妻双方带来一段崭新的社会关系。
这种社会关系是完全正面的,可以摆在台面上向外人吹嘘,可以名正言顺的帮助自己提升社会地位和权势的。你完全可以利用好这段关系让自己变成一个更强大的人。
但是威廉,但是你现在却告诉我,你想要娶一个钟表匠的女儿?你如果只是追求这种婚姻,那我这一辈子就白努力了。你就算不是利物浦大商人约翰·格莱斯顿的儿子,而是国王街铁匠约翰·史密斯的儿子也可以拥有这么一段婚姻。”
格莱斯顿沉默了半晌,很少红脸的他这次却极力争辩:“可是,父亲,罗斯维尔先生可不是一般的钟表匠。他可是利物浦最大的钟表匠!”
老格莱斯顿皱着眉头问道:“最大的钟表匠就不是钟表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