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找个小选区,我就得掏出三四千镑去买选票,最重要的是,你想买人家也不一定卖给伱。最惨的是碰上那种已经内定的选区,在那种选区,你跑过去买票挨顿打都算轻的。那些人说不准还得倒打一耙,用贿选的罪名把你搞烂搞臭,再顺手把你关进牢里去。”
阿加雷斯掏出手帕擤了擤鼻涕,他抖了抖手帕:“亚瑟,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之前威灵顿不是让你加入托利党,他给你匀出一个议席吗?只要你点头同意,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摇身一变,成为下议院议员亚瑟·黑斯廷斯了。”
亚瑟靠在树干上,嘬了口烟。
“你觉得我会上你的当吗?如果是别人和我说这话,我只当他是不了解不列颠的议会制度。但你这个无所不知的魔鬼说这话,我就只能当你是居心叵测了。你肯定知道,当议员是没有任何薪资待遇的。
因此,通常只有那些吃喝不愁、拥有固定产业的人,才会去弄个议员当当。
唯有议员里的极少部分,也就是那些作为党派脸面的大人物们,才能够在内阁改组的时候拿到各种大臣职务,并领取职务薪酬。
而威灵顿公爵让我去选的那种后座议员,不止没有收入报酬,投票也必须跟着党内走。这种摆头驴子都能干的事情,我过去做什么呢?
所以,即便我想留在政府做事,也不会跳出事务官的范畴,我可没有闲钱供我在议会里天天和人吵架。”
红魔鬼闻言禁不住搓手坏笑道:“那你觉得伦敦大学这种年学费23镑6先令的平民大学难道能诞生出有闲钱选议员的家伙吗?”
“不,我当然不觉得。”
亚瑟重新给被风吹灭的烟斗打着火:“但是我觉得边沁先生应该会认识不少有闲钱的家伙。实际上,边沁先生如果亲自去选议员多半也是能胜选的,但他老人家年事已高,而且又始终不愿意向托利和辉格党中的任何一个低头,所以他就算当上了议员也起不了太多作用,因此也就懒得去选了。”
亚瑟刚刚点着烟,抬头就看见对面的树荫下,刚刚从厕所回来的埃尔德正站在教学楼走廊入口处,津津有味的旁观着两个年轻人辩论。
亚瑟走上前去,用肩膀撞了撞埃尔德:“你干什么呢?”
埃尔德被撞了也不恼,而是指着那两个人偷笑道:“你不明白,这是我这种古典文学研究者最喜欢看的乐子,华兹华斯崇拜者与拜伦崇拜者之间的较量。”
埃尔德话音刚落,两个年轻人之间便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棕发的年轻人涨红着脸大声指责同伴道:“约翰,我要求你必须收回对于拜伦勋爵的诋毁之词!拜伦的作品是人类生活的诗歌,而华兹华斯的作品在全都是一些花朵和蝴蝶。看看他的那首《希腊战歌》,给华兹华斯一百年他都写不出那样的作品!”
说到动情之处,棕发年轻人就像是被打开了某种按钮,竟然情不自禁的开始朗诵拜伦的诗歌。
“起来,希腊的儿男!
光荣时刻已到来,
要效法我们祖先,
不枉作英豪后代!
……
让我们傲然抗拒
土耳其暴君的强权,
让祖国眼见她儿女
站起来,砸碎锁链!
先王和先哲的英灵
来检阅这场决战!
……
醒来吧,斯巴达!
今天
你怎能高卧不起?
同你的老伙伴雅典,
快联合起来抗敌!
把历代讴歌的主君,
列奥尼达斯唤回,
他曾拯救过你们,
何等刚强而可畏!
扼守在温泉险关
他英勇牵制敌寇,
同波斯军队鏖战,
让祖国得保自由;
他率领三百勇士,
战斗中始终挺立,
像威猛暴怒的雄狮,
在滔滔血海中沉溺。
起来,希腊的儿男!
挥戈向敌人迎战,
让他们腥臭的血川
像河水在脚下奔窜!”
棕发年轻人刚刚朗诵完,他的黑发同伴便已经开始反击。
“喔,罗巴克,我知道你肯定会提拜伦的这首诗。但是你别忘了,他还写过一大堆情诗,比如说那首《她走在美丽的光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