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能有什么破绽?
容音疑惑地看着顾正臣。
严桑桑想起顾正臣初至于鸿家中,看到篱笆时沉思的神情,突然想起什么,言道:“是篱笆绑扎的方式?”
顾正臣微微点头。
篱笆并不是在地上插一排棍子、竹子什么的就成了,中间需要横木加以固定,而绑扎横木用的是麻绳,麻绳绑系的手法是不相同的。
于鸿家中的篱笆,不仅绑扎时使用了蝴蝶结的方式,而且还对线头进行了修剪整理,连朝向都是固定的,恰恰与温泉旁小院的篱笆绑扎方式相同。
这是大明的山中百姓,他们每一日都在与生存斗争,谁会悠闲惬意地修篱笆,还精心料理,用的是不太实用的蝴蝶结?
大大咧咧,简单弄一下,不追求美,只追求实用,这才是寻常百姓的生活常态。
当时顾正臣怀疑于鸿的院子与温泉小院有些联系,巧合在这种山间并不多见,毕竟篱笆不是什么外包工程,都是自家人亲力亲为。
容音听着顾正臣的分析,低头道:“我们确实没想过这一点,你倒是心细如发。那篱笆是父亲带我和姐姐修的。”
顾正臣凝眸:“所以,于成顺也是白莲教的人!”
容音沉默不语。
严桑桑有些不理解,问道:“于成顺留下了关于弓箭线索的账册,分明是有意指出白莲教。若他本人是白莲教中人,又怎么会在账册上留下手脚,让人查到白莲教?”
顾正臣转身走向桌案,拿出了一份档书:“于成顺的账册是从洪武九年开始记录的,直至洪武十一年他死之后断了,跨度是三年。但于成顺在洪武三年时便是户房吏员了,自洪武三年至洪武九年,他没有在账册里留下任何有关弓箭的记录,一应账册十分干净。可这干净的账册,有一个巨大的破绽。你还记得王火明如何交代的吗?”
严桑桑想着,回道:“萧成抓了王火明之后,此人确实交代得很彻底,白莲教有弓九百,八个金刚,一个天王,一个圣女……”
顾正臣将档书放在桌案上,沉声道:“王火明是县衙户房吏员,也是知县章采的心腹,曾是于成顺的下属。王火明交代白莲教有弓九百,这说明在洪武九年至今,县衙转移出去九百张弓。盘算于成顺的账册,三年时间合计六百张弓,若这两年转移出去三百,便对上了王火明的供词。但是——”
严桑桑睫毛微动,言道:“但是弓的数量不对,王妹邦家中找到的弓数量远远超出九百,而是两千余!”
顾正臣微微点头,看向容音:“所以,那一千多张弓是在洪武九年之前打造送出去的,而做这件事的人,便是于成顺!”
严桑桑有些震惊:“若是如此的话,于成顺岂不是早在洪武三年时候就已经……”
顾正臣敲了下桌案,肃然道:“王天王临死之前,他喊的是十年白莲血来看,弥勒下生终有时!这里的十年,对应的就是洪武三年!那时候,于成顺便是白莲教中的一员,而且是重要的一人。容音,不,于凤,我说的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