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平县。
醉仙楼。
已经被某个豪商包场,整个三楼仅有的一处雅座上。
“来,栾大人,干了这杯!”
一个山羊胡中年人站起身,对不远处端坐着的平县父母官敬酒道:“这一杯乃是敬栾大人奉公职守,为平县百姓安居乐业尽心尽力,正是因为有栾大人你这样的好官,平县才有如今这等繁华之象,在下虽不是平县人,但对栾大人这样德才兼备的好官也是佩服得紧。”
听到这话,栾宇顿时心花怒放,面上闪过一丝受用之色,不过很快便收敛了得色,而后一脸谦虚地道:“廖总管过奖了,本官身为平县县令,自然要为平县百姓谋福,这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当不得廖总管如此夸耀。”
“哈哈.栾大人果然谦虚。”
两人推杯换盏,不断说着对方的好话,酒桌上的氛围愈发欢快。
酒过三巡,廖总管终于说起了正事。
“栾大人,听说,你最近在征发劳役,派人带那些役夫去天门江大坝修缮工事,预防水患?”
“哈哈…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廖总管你啊。”栾宇笑了笑,而后道:“没错,本官的确有令高主簿去穹仁岭附近的村庄征召劳役,现在那些役夫应该快到天门江大坝了吧。”
听到这话,廖总管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那穹仁岭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正如它谐音所描绘的“穷人岭”一般,那附近的村子一个比一个穷,几乎没有半点油水,瘦弱无比,干不了什么重活,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价值。
派他们去,正合适!
“大人果然忠君体国啊。”
廖总管眯着眼睛赞叹道。
“没什么。”栾宇摇了摇头,而后一脸大义凛然地地道:“水患形势愈发严峻,身为平县的父母官,本官自然要早做准备,预防水患,如此也好给朝廷一个交待。”
闻言,廖总管再次夸奖起来,而后再次站起来给栾宇倒酒。
而后,他又说起了另一件正事。
“话说,栾大人,王爷让在下过来问问,他之前跟你说的【粮证】之事,不知现在……”
“廖总管放心!”
栾宇一边给碗里自己夹菜,一边说到:“此事易尔,绝对万无一失,过两天在下就将粮证准备好,亲自去禹州城,送到王爷府上,廖总管且耐心等着便是。”
“如此,便有劳大人了…”
廖总管笑着说道。
“廖总管太客气了,来来,喝酒喝酒……”
两人又是一阵觥筹交错。
就在两人酒足饭饱之时——
咚咚咚!!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鼓声。
浓郁的夜色下,突如其来的鼓声宛若惊雷,使闻声者顷刻间惊醒。
“嗯?”
栾宇酒醒的瞬间,面色霎时间阴沉了下来。
能够发出这等雄浑的鼓声的,只有县衙的登闻鼓。
这是击鼓鸣冤!
而在如今的氛围下,简直和打他的脸没什么区别!
廖总管有些意味深长地瞥了栾宇一眼,而后微笑着道:“栾大人青天之名果然名不虚传,都这么晚了,竟然还有百姓击鼓鸣冤,看来百姓们都对栾大人爱戴得紧呢。”
栾宇干摇了摇头。
“公务繁忙,倒是让廖总管见笑了。”
“哈哈.”
廖总管笑道:“机会难得,在下正好想瞻仰一下大人你办案的风采,不知栾大人可否让在下同去?”
栾宇干笑了一下,而后点头应道:“正有此意,自无不可。”
很快,两人便离开了醉仙楼,结伴朝衙门走去。
外面的雨虽然很大,但对于一个奢侈到能把灵石随意用在灵气护盾这种基础术法上的县令来说,却根本算不了什么。
然而他们却没注意到,在他们离开酒楼的时候,几道敏捷无比的身影突然从酒楼楼顶窜出,而后猛地掉头朝另一边,也就是栾宇府邸的位置掠去,顷刻间便消失在了茫茫雨夜之中。
醉仙楼距离衙门并不远,没过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了衙署。
然后,众人便看到了一个赤着上身,身形瘦弱无比,却在暴雨中两手各自握着一根比自己手臂还要粗的鼓槌拼命敲击登闻鼓的汉子。
那汉子身后,竟聚集了数百名衣衫褴褛的瘦弱百姓。
在百姓身旁,各自摆着一张破布,里面似乎盖着什么东西,在雨水中呈现出某种莫名瘆人的轮廓。
那汉子还在继续敲鼓,仿佛不知疲倦一般。
隆隆的鼓声摄人心魄,听得栾宇感到一阵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