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摆在吴岳面前的问题很浅显。
要么,想尽一切办法挤出钱来给天工司投入新型建材的研发,成功了大赚一笔,失败就自认倒霉。
要么,像之前石炭那样,一文钱不投,听天由命。
到底是应该相信天工司,相信其能够再创辉煌,还是认定天工司只是走了狗屎运,不可能复制石炭的奇迹。
一时间,吴岳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片刻后,他突然紧了紧手中的笏板,深吸一口气,而后站了出来。
“陆侍郎,在下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陆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微笑着道:“当然,吴尚书请问。”
那笑容,莫名让吴岳有种强烈的既视感。
好像,当初在石炭之事上,在他放弃天工司,任由其被女帝收入囊中时,陆晨好像就是这种笑容。
意识到这一点,吴岳顿时神色一凛。
虽然整个天下都属于皇帝,但为了大夏朝的长治久安,有些事还是分清楚比较好。
就比如这国家财政。
饭还是得分锅吃的,皇帝私用的内帑和用于天下的国库不能混为一谈,这也是历来士大夫坚持的主张。
若是皇帝用内帑补贴国库,就是仁义无双,心怀苍生,而要是用国库补贴内帑,那就是妥妥的昏君。
所以,既然天工司已经是女帝的囊中之物,天工司赚到的钱也进了女帝的私库,在女帝没有动国库的前提下,他若是再打这笔钱的主意,只能证明自己无能,管不好国库,需要皇帝拿钱补贴国库。
到了那种地步,他这个户部尚书也就做到头了,女帝把他撤掉,他也不能有丝毫怨言。
毕竟他已经德不配位。
而他在石炭之事上错失了一次机会,虽说这其实怪不得他,毕竟谁都没想到石炭竟然真的能变废为宝,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在朝堂上,结果能决定很多事情,至于过程,那就看上下愿不愿意体谅了。
好一会,吴岳才收敛心神,缓缓问道:“陆侍郎,敢问石炭去除毒烟的研究,花费银钱几何?其后如何开发石炭矿?石炭是否只能用来取暖做饭?”
身为户部尚书,他关注的地方一如既往的直至要害。
每一个问题都相当关键。
对此,陆晨的面色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回吴尚书的话,从天工司成立,开展石炭去杂项目到现在,历时一个月零三天,共计花费十万两白银,其中多为采集材料和试验消耗所用。”
这个世界毕竟没有正儿八经的实验室,要想尽可能观察物质在不同条件下的反应情况,或者控制变量,调整灵气分布情况和浓度,就得动用秘银、灵石等构筑的法阵,比如悬空法阵什么的,直接让反应物悬浮在半空中,再比如拟态法阵、扩影法阵之类的,其观测效果比蓝星里的玻璃瓶不知道好多少倍。
无论在那个世界,搞科研都是非常烧钱的一件事。
短短一个月就烧了十万两白银,这要是最后没研究成功,所有投入可就打了水漂。
风险高得吓人,没点家底根本玩不转,也就女帝对他十万个信任,才肯拿自己的小金库出来给他烧,不然这石炭,还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有开发价值。
当然,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可以想象,等到石炭被大规模开采和加工精炼成无害的石炭后,女帝的腰包将丰厚到何等程度。
不说其他,光是卖那些能够去除石炭中的有害物质的特殊药水,她隔个一年半载就能在不动用国库的前提下给自己修个园林宫殿什么的。
现在的新型建材也是一样。
回报是显而易见的,只要降低修路的成本,国库每年在搭桥修路上的支出就能省下不少,而且既然能拿来修路,那就有可能拿来修建城池、房舍、宫殿等等,至少也比现在动不动就要烧熟土、用各种法阵凝聚土灵力、平整加固路面的工艺好一些。
如此高的回报,风险自然也不会低。
毕竟新型建材几乎是颠覆传统的建设工艺,从无到有地去搞一种新生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