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伊直政刚才见义银坠马,眼泪都吓出来了。
她这会儿咬咬牙,战场上也不好再提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屁话,只是默默将自己的战马拉过来,扶义银上马。
就在此时,不远处又响起阵阵法螺声。
义银上马看向东南,须和田的真里谷军与厅南武田军正在出营,更远处的北方东方,回旋不断的法螺声与阵鼓声,正在提醒义银。
自己已然深陷敌阵,打得真间山的敌军不敢下山又如何?对方援军源源不绝,自己这样拖下去只会被活活累死!
回头看了眼里见义弘本阵方向,不知道北条康成她们的情况怎么样了,随着敌人逐渐缓过气来,北条众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远处,须和田的房总武田两家正在缓缓逼近,义银身边的姬武士们一起看向他,等待他的命令。
就在此时,从北方跑来一骑,马上使番打扮的人面对北条姬武士已经举起的弓矢,大喊道。
“自己人!我是雾影才藏!雾影才藏!”
立华奏打马上前,确认是雾影才藏本人,这才放她过来。
雾影才藏凑近义银身边,低声说道。
“圣人,信送到了。土岐为赖一夜未归,我是在路上堵住她,亲眼见她把信看完之后烧了。”
义银点点头。
“土岐为赖什么反应?”
“立即回营,动员军势。”
“是敌是友?”
“我不确定。”
义银深深吸了一口气,更是心浮气躁。
此刻,不远处房总武田两家的军势又传来阵阵法螺声,令他的心境更加烦躁。
义银大喊一声。
“聒噪!”
他将马鞭一抽,战马吃疼飞驰而去,诸姬就要跟随,又听到义银下令道。
“呆在原地!我去去就回!”
义银此时的战马,是井伊直政让与他的,马后插的正是八幡太娘御白旗。
只见义银一把抽出御白旗,手臂高举旗帜,径直冲到房总武田两军阵前。
敌军主将真里谷信应,武田丰信见一旗一骑冲来,亦是诧异。
义银冲入一箭之地才勒马,冒着被弓矢覆盖的危险,朝着数百人组成的战阵,大喊道。
“河内源氏子孙何在!武田信长子孙何在!
吾乃源氏长者,斯波义银入道津多殿谦信,汝要与我为敌吗!”
武田家,是八幡太娘源义家之妹源义光的子孙。
虽然源义光此人在史书上毁誉参半,但确实是河内源氏之一,甲斐武田,常陆佐竹,那都是响当当的武家名门,为两代幕府器重。
源义光曾经为谋取河内源氏嫡流身份,杀害源义家的子孙,导致河内源氏嫡流对其血脉心存嫌隙。
镰仓幕府初代将军源赖朝杀过武田子嗣,继承了河内源氏嫡流的足利尊氏也曾经忌惮过武田家。
但说到底,武田家依然是河内源氏的一份子,面对源氏长者,她们没有资格举起手中的刀。
佐竹义重身为常陆佐竹家督,源义光的嫡流。
她都不敢明目张胆对义银下杀手,只敢说什么清君侧,就算起杀心,那也是暗搓搓想找个替死鬼动手。
而房总武田两家,就更没有资格了。
因为开创房总武田的先祖武田信长,在京都出仕足利将军家,之后立功转侍镰仓足利家,她是深受足利幕府恩惠之人。
她的子孙怎么可以明目张胆,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足利一门的实际掌舵人,源氏一族名义上的领袖源氏长者拔刀呢!
真里谷信应与武田丰信面面相觑,皆不敢当出头鸟,背负朝源氏长者拔刀相向的骂名。
几百战兵僵在当场,进退不得,硬是被义银一人一旗拦住了。
真里谷信应之妹,真里谷信秀心急上火,大喊道。
“里见义弘殿下有令!剿灭偷袭的北条众!生死不论!放箭!都给我放箭!”
真里谷信应大惊失色,呵斥妹妹,但真里谷信秀却是不以为然,置若罔闻。
真里谷家内讧不断,之前为了继承家业之争,北条家与里见家各自支持一方势力,导致真里谷家内部撕裂严重,日益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