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银随意调侃了明智光秀几句,泄了心头一股怨气,便把话题岔开。
“谈判的细节,你自己把握。织田信长的爱慕,我也容她联想。
关键的一点,别拖的太久。
关东那边已经开始不太平了,在织田信长知道之前,尽快把谈判搞定吧,免得节外生枝。”
明智光秀一愣,问道。
“君上,关东侍所那边出了事吗?”
义银摇摇头。
“关八州没事,是伊达家与佐竹家在会津四郡打起来了。
伊达政宗干掉了大崎家,吓退了最上家,想在关东侍所的注意力转回关东之前,拿下会津四郡。
关八州的那些东方之众也是不甘寂寞,佐竹家派兵进入会津四郡对峙,估计很快就会打起来。
哼,关东侍所一分神,什么魑魅魍魉都跳出来了。”
明智光秀点头道。
“我明白了,织田殿下那边的压力也不小,也想尽快谈判停战,这事倒不难办。
但有一件麻烦,被织田殿下刻意提起。”
“是什么?”
“一向宗。”
义银看向明智光秀,重复道。
“一向宗?”
明智光秀点头道。
“织田家与一向宗已经结成死仇,双方绝无回旋余地。
斯波织田两家有意联手平定天下,织田殿下有些顾忌您对一向宗的看法。”
义银皱起眉头。
石山本愿寺与斯波家的关系很好,归根结底在于北陆道商路。
以北陆道商路的利益连接,本愿寺显如不管是在堺港,还是北陆道,都帮了义银不少。
这次斯波织田之战,石山本愿寺不但出钱,还让一向宗信徒的杂贺众全力支持斯波家。
义银这会儿如果为了和织田家苟合,选择跟一向宗疏远,是不是有点太不厚道了?最重要的是,会不会影响北陆道商路的后续运营?
明智光秀见义银迟疑,出言劝解道。
“君上,您与一向宗是两路人,即便有北陆道商路的利益合作,但长远来看,终究是要分道扬镳的。
您在余吴湖阵前宣誓,一生以武家利益为重,感天动地,登位成神,很快就会传得天下皆知。
石山本愿寺纵容一向一揆,以建立地上佛国为终极目标。一向宗的寺院领与地方武家的武家领,在各地都是矛盾重重。
您已经是天下武家仰慕的领袖,一向宗与地方武家的矛盾迟早会闹到您的面前。
与其等麻烦找上门,不如主动与一向宗切割,以免日后被动。
织田殿下纵有千万个不好,但在打击一向宗这件事上,是非常得武家人心的。
如今,三河一向一揆,伊势一向一揆,近江一向一揆皆被剿灭。
一向宗的主要领地,只剩下石山的本愿寺本山,加贺越前一向一揆,势力大不如前。
以您今时今日的地位,斯波家今时今日的势力,已经不需要石山本愿寺为北陆道商路保驾护航。….既然如此,又何必再给一向宗高额的分红呢?
斯波织田两家携手共进,北陆道商路的好处总要有织田家一份。不从一向宗身上割肉,难道要斯波家自己出?”
明智光秀说的有理,义银其实也不喜欢一向宗。
不管是当年越中出阵,还是之后石山佛会,一向宗的狂热,侵略,奢靡,都让义银很不自在。
但为了顾全大局,他必须和一向宗做朋友。而今天,他难道也要为了顾全大局,放弃一向宗吗?
义银想了想,对明智光秀说道。
“你之前联合佛教三大派为我鼓吹,如果我此时与一向宗疏离,会不会影响神道建设?”
明智光秀笑道。
“君上只要有心就行,您什么都不需要做,自然有人会替您去做。
世俗中,一向宗与织田家仇深似海,织田殿下腾出手来,第一个就要收拾一向宗。
信仰上,天台宗与真言宗其实看一向宗并不顺眼,只是把一向宗当做看门狗用,防着南蛮教入侵。
若是您这位佛教守护神,能够保证天台宗与真言宗的利益不受南蛮教侵害,天台宗与真言宗会毫不犹豫得踢掉一向宗这个异端。
斯波织田之战已经有了结果,天海大师继任天台宗上人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真言宗那边,早就有意让长觉座主再升一升,担当宗派上人。
有这两位上人出面为难本愿寺显如,用不着您当恶人。
您只要装作两面为难,互不相帮即可。毕竟大家都是朋友,您帮谁都不合适呀。”
义银看着明智光秀笑眯眯说出这些话,心里不断冒凉气。
这腹黑狐狸满肚子坏水,为了联合织田家,把一向宗计算得明明白白,可谓敲骨吸髓,榨干最后一丝利用价值,还能装作白莲花。
一向宗与斯波家合作日久,明智光秀可是石山本愿寺的常客,要让本愿寺显如知道明智光秀这么够朋友,一定把她活活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