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战场提速,节奏变快,织田信长这边必须加速打垮真田军,不能让真田军影响了自己对主战场的兵力投入。
真田军冲破贱岳之后,在大岩山前受挫,士气体力都在下降,只要羽柴秀吉从侧翼发起攻击,真田军就必须撤退。
如今是春夏丰水期,饭浦川一带泥泞,真田军来得容易,走得却不方便,必然缓在贱岳。
泷川一益在后,羽柴秀吉在侧,两军追击夹攻。这贱岳,就该是真田军的覆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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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岩山下,真田信繁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面色铁青看着前面好似永远无法突破的防线。
突破贱岳之时,她还觉得织田家不过如此,现在,可算吃到了苦头。
在她面前,是织田家的本家人马,核心精锐,保护织田信长的母衣众,侧进众,旗本众,小姓众。
这里的备队不单单姬武士比例奇高,而且装备了大量的铁炮,已然超过五成。
和前面贱岳那些懈怠的北近江众完全不同,织田信长在此,保护她的织田军不敢懈怠,老老实实挖了一个月的战壕。
沿着山势,防线前方是两米深的壕沟,梅花型的陷马坑,不管是步兵还是骑兵,都无法建立起有效的冲锋。
越过壕沟,前面是石头混合泥巴堆起来的土垒,间隔是用竹木搭建的栅栏。
足轻在土垒之后架着长枪,让人无法越过土垒,也不方便用刀剑砍伐栅栏。
铁炮足轻在土垒栅栏的保护下,从容填装火药,以三段击方式一轮轮射击冲锋的真田众。
这样的铜墙铁壁,一时根本冲不上去。即便侥幸拿下一两小段防线,也阻挡不住姬武士的反冲锋。
织田家最精锐的姬武士就在阵后守着,哪个方向出现缺口,她们就会杀上来,把疲惫不堪,好不容易冲锋上去的真田众杀退。
泷川一益也是发了狠,她带着母衣众守在前沿,亲自督战。真田军已经冲了七次,除了留下一地尸体,一点突破都做不到。
在真田信繁身后,跪着好几个姬武士,为首的望月幸忠伏地叩首,嚎哭道。
“主上,不能再这么冲了,求您给真田众留点种子吧,再这么冲下去,姐妹们就要死光了!”
真田信繁反身给了她一腿,直接把她踢翻在地。
“特么的,求着我要打先锋的是你,现在说扛不住的也是你!不要告诉我伤亡数字,我只要大岩山!”
望月幸忠一咬牙,拔出打刀。
“是我狂妄自大,害死了这么多姐妹,我这就切腹谢罪,只求主上给姐妹们留条活路。”
真田信繁又是一脚,直接踢飞望月幸忠手中的打刀,上去就是两个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然后指着她,对身边人说道。
“给我看住了,不允许这家伙犯浑!
有胆子切腹,没胆子继续冲?望月幸忠,伱知道打上大岩山意味着什么吗?
我们能得到两百斯波编制,以后我们就是斯波家的臣子,不再是山里的野狗!
你以为关东侍所那些人看得起我们吗?你知道她们背后怎么说我们?一群山里出来讨饭的野杂种!
两百斯波编制呀!m.
我们能得到两百个母死传女的铁杆庄稼,能有两百个姐妹在斯波家中为我们说话,为我们滋野三族,为我们甲信山地说话!
你知不知道,这个机会是多么难得?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们现在停下来,之前死掉的姐妹就全部白死了!”
望月幸忠抱头痛哭,然后拉住真田信繁的大腿,大喊道。
“主上,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亲自带人冲上去,冲不上去,我也不回来了!”
真田信繁一脚把她踢开,哼哼道。
“莽妇一个,冲个屁,没用的东西,就知道自寻死路!
六娘,我们现在怎么办?”
真田信繁一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海野利一身上。
海野利一冷静说道。
“我们撤。”
真田信繁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她可不敢像踢望月幸忠那样,随意收拾海野利一,只是重复道。
“撤?”
海野利一点点头,说道。
“我们杀不上去。
大岩山虽然只是个小丘,但织田家在这里挖壕沟建栅栏,就是为了最大限度发挥铁炮的威力。
我们杀不上去,那就只能撤。”
真田信繁叹了口气,她也不是不珍惜姐妹们的性命,虽然不甘心,但既然海野利一也没有办法,那就撤吧。
看了眼被自己收拾得可怜兮兮的望月幸忠,真田信繁苦笑道。
“六娘早说要撤,何至于连冲七次,折了这么多姐妹在这里。”
海野利一冷冷说道。
“只有连冲七次失利之后,我们才可以撤。”
真田信繁一愣。
“难道。。”
海野利一冷声道。
“我们现在大踏步的后退,是为了之后大踏步的前进。
如果只冲了一两次,发现事不可为,我们直接就撤,大岩山的守军必然严阵以待,不敢来追。
可现在,我们连冲七次失败,士气受挫,连望月幸忠这样的猛士都承受不住这等压力,几经崩溃,大岩山的守军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