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之中,织田信长跪坐在自己的席位上,默默望着庭中踌躇满志的足利义昭。
这世界上,总有一些幸运的人,在机缘巧合之下,被风口冲上云霄。她们看似天之骄女,其实绝大多数人只是平庸之辈。
庸人往往看不清自己,她们沉浸在过往的轨迹中,以为重复曾经的路径,就能永远成功。
织田信长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座次,足利义昭这混蛋竟然把自己安排在靠后偏席,完全没考虑到自己对她的巨大帮助。
真不知道该夸她自信,还是笑她愚蠢。
织田信长看了眼身边同样在偏席的浅井长政,她的目中也是散发着不满。
两人同样是幕外强藩,同样是家格不高的地方大名。
足利义昭以血统上位,把家格出身看得太重。她自信得以为,血统高贵就能为所欲为。
织田信长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武家重尊卑,但更重实力,足利义昭迟早会为今天的自大付出代价。
只是现在,织田信长还不愿意和她计较,因为。。
织田信长眺望对面的正殿,隐隐能看到主位上端坐的白衣男子。他是那么迷人,就像是下凡的天仙,端坐人间的现世神。
他天真的以为,这个糜烂的幕府还有救,还指望这些烂透的幕府武家能帮他。
织田信长忍不住想笑,觉得他愚蠢到令人无语,又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怜惜他的善良。
———
随着仪式推进,足利义昭在武家奏者的指引之下,进入正殿内,抬头看向斯波义银。
义银拿起案上的御剑金印,只感觉重若千钧。他低头沉默半晌,让足利义昭心中猛跳。
随后,义银释然一笑,迅速走下主位,将御剑金印为足利义昭佩戴上。
他一边动手,一边轻声说道。
“足利将军家,就交给你了。”
足利义昭浑身僵硬,对义银点了点头。
她缓缓转身走出正殿,在偏殿等候的诸姬,跟随礼仪指引走出,一齐向她伏地叩首,进献小太刀。
“叩见公方大人!”
———
典礼仪式之后,还有传统的飨宴之仪。
正式成为足利将军的足利义昭,将在二条御所款待参加典礼的各方高阶武家。
此时的斯波义银,已经不再是足利将军的御台所,而是被尊为先代的大御台所。
御膳所为典礼准备的宴会在御所另一边,所有人依次前往安坐。
途中,伊势贞教缓下步伐,朝蜷川亲世靠拢过来。
其他人脚步不停,蜷川亲世看向伊势贞教,见她微笑点头,也跟着慢下脚步。
只一会儿,两人便落后一段距离,在廊上边走边说。
蜷川亲世笑道。
“伊势大人,您有事吩咐?”
伊势贞教摇头道。
“你我同僚多年,没事就不能闲聊几句?”
蜷川亲世搞不懂这老狐狸是什么意思,皮笑肉不笑道。
“我是怕耽误您的正事,毕竟将军已经继位,许多事就要提上日程,好好议一议。”
斯波义银给蜷川亲世吃过定心丸,告诉她,等足利义昭继位之后,就会上书搞死伊势贞教。
蜷川亲世暗讽一句,伊势贞教却是哑然失笑,她摇头道。
“蜷川姬,你指的是什么事?我的后事吗?”
蜷川亲世没想到伊势贞教会这么直接,恭敬试探道。
“大人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伊势贞教看了眼虚伪的蜷川亲世,此人胆小如鼠,投靠斯波义银保平安的心理很好判断。
指望把她拉过来对付斯波义银,她肯定没胆子。但学着明智光秀对付足利义辉时候的手段,把她吓得袖手旁观,还是可行的。
伊势贞教低声说道。
“你不是等着我被幕府清算,可以除去一个隐患吗?
可惜,公方大人的想法只怕不能让你如愿,我暂时还死不了。”
蜷川亲世的眼神一晃,说道。
“您与三好家那些事,大御台所是不会原谅的。”
伊势贞教笑了笑。
“蜷川姬,你的消息不灵通啊。
你难道不知道,大御台所心中防着的是织田家?”
蜷川亲世瞳孔一缩,眉头一紧,没有说话。
斯波义银与她关系不深,自然没有透露对付织田信长的意思。
凡事有个先后,幕府地方实力派内部肯定是优先说服的目标。细川藤孝随三渊晴员去请罪,倒是听到了斯波义银几句心里话。
细川藤孝与足利义昭,伊势贞教一勾结,斯波义银的心思就被透了底,让伊势贞教知晓了底细。
蜷川亲世不信道。
“大御台所与先代感情深厚,怎么可能轻易放手三好家之事?
织田大军上洛之后,一直本分谨慎,他怎么会对织田殿下起疑?”
蜷川亲世不信,伊势贞教笑而不语。说实话,要不是这件事是细川藤孝透露出来的,伊势贞教自己也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