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君的表情渐渐柔和,他低头抹了抹眼泪,轻声说道。
“姑且。。再相信你一次。。”
忽然,他猛地遮住自己的面容,往后退却,埋怨道。
“实在是太难看了,我要去收拾一下。”
他刚要离开,却被浅井长政叫住。
“市君,不管你心中有什么想法,都不可以影响军国大事。
御台所他。。他并没有什么错,都是我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你这次的行为非常危险,一旦此举导致御台所误判,家臣们会怎么想?
要是因此耽误了上洛大事,你的姐姐也不会轻易宽恕你。”
市君用和服的衣袖遮着自己的表情,强自硬气道。
“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
浅井长政叹道。
“你会这么做,也是因为我有错在先。你我夫妻本为一体,我又如何能坐视不理?
这次邀请御台所来小谷城的事,我会承担下来,你不必担心。”
“您。。”
市君放下遮挡视线的衣袖,望着一脸温柔的浅井长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浅井长政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
“你先休息吧,我出去把事情安排好。”
说完,他叹了口气,起身离开茶室。市君愣愣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谷</span>两人这次激烈的冲突,不但没有伤到夫妻感情,反而加深了相互的羁绊,亦是始料未及。
市君沉默半晌,喃喃自问。
“我。。真的做错了吗?”
———
浅井长政走出内院,来到天守阁下的一处偏室,已经有一名姬武士在里面等她,正是赤尾清纲。
赤尾家是浅井家的亲族,赤尾清纲更是首席家老,地位崇高。
见浅井长政进来,她主动鞠躬行礼,浅井长政亦是回了半礼,然后才坐下。
对上赤尾清纲的目光,浅井长政叹了一声。对这位亲族重臣,她不想隐瞒,于是说道。
“我已经问清楚了,确实是市君所为。”
赤尾清纲微微皱眉,心中对那位不知轻重的浅井丈夫非常不满。
大军正在往佐和山城聚集,浅井家为了这次能够一举击垮宿敌六角家,付出了极大的心血。
大量的物资被运往前线,大量的人力被用来支撑后勤。这些事都是以耽误春耕,影响秋收为代价,浅井家臣团难免怨声载道。
浅井长政为了把握这次机会,好不容易才压住家臣团的反对声。在这个敏感时刻,市君的行为简直就是给反对者递刀子,送把柄。
一旦家中出现反弹,影响浅井家的动员,就会导致前线后勤出现问题。
浅井长政已经对斯波义银,织田信长有所承诺,如果浅井家这时候出现问题,后果非常严重。
赤尾清纲想了想,问道。
“殿下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
浅井长政说道。
“御台所已经答应前来小谷城,我总不能再取消这次会面吧?那样只会让事情更复杂,落人话柄。
依我的想法,干脆认下这件事。
我与御台所乃是故友,早在野良田合战便并肩作战。
我请他过来叙叙旧,虽有失仪之嫌,但总比否认使番是我派遣的后果,轻一些。”
赤尾清纲眯了眯眼睛,看着浅井长政不说话。
她有些愤怒,但又有些无奈。作为浅井长政的亲族重臣,她与浅井家是荣辱与共。对于市君的做法,当然非常愤怒。
可浅井长政的应对,也没错。
木已成舟,米已成炊。现在改口只会被外人看笑话,为反对者提供口实。既然如此,不如认了。
但浅井长政背下这个僭越的黑锅,也会伤害到她的威望。
其一,上洛大事箭在弦上,她请来斯波义银叙旧,必然为人诟病,行事不分轻重。
其二,斯波义银的家格身份远远高于浅井长政,被她派使番找来叙旧,在旁人眼中太过失礼。无视尊卑上下,容易引来外界的恶意。
赤尾清纲知道,浅井长政这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无奈之举,但她还是顺不过气,真是无妄之灾。
她问道。
“那对于您的丈夫,您准备如何处置?”
市君以浅井长政名义,将斯波义银请来小谷城,这是非常严重的内院干政行为。就算浅井长政因此休夫,也不为过。???.BiQuPai
但浅井长政却是摇摇头,说道。
“我已经骂过他了,不会再有下次。”
赤尾清纲双目瞪得滚圆,简直难以置信,这么严重的过错,骂几句就算完了?一点惩罚都没有吗?
就算怕外人知道真相,也可以找别的理由来处置市君,哪能这么轻描淡写放过他。
浅井长政叹息一声,解释道。
“市君毕竟是织田殿下的亲弟弟,现在又是上洛的要紧关头,我们需要与织田家同心协力。
这时候,我也不想节外生枝,平白给两家闹出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