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这帮大族是不是该好好收拾收拾?
交给朝廷的钱,自然是要真金白银。
许多人都以为夏景昀会让这些大族可以用田产或者古玩玉器等折算,趁机将田产收回来,但他却并没有这么做。
而是很厚道地给了这些人一个月的时间筹措。
以至于一时之间,市面上的田产和古玩交易瞬间兴旺,一直居高不下的田产价格也变得低了许多。
十余位神秘的买家,就在这时候,出现在了各州,大手笔地吃进了许多的土地。
就在众人猜测这些人背后是不是就是户部抑或夏相的时候,秦家忽然宣布向朝廷无偿捐献五十万亩土地,以支持新政推行之后,众人才恍然大悟,而后不免带着几分鄙夷地觉得夏景昀多此一举。
但等到朝廷下旨,嘉奖秦家的高风亮节,将他原本的凤阳公爵位改成世袭罔替之后,被一鸡两吃的这些世家大族无语凝噎,直呼羡慕不来。
当这些世家的份额分配完成,这南北两朝的总商号,就只剩下最后一项未决之事了:名字。
在各种提议之中,夏景昀平静地写出了两个字:华夏。
于是,都不用他过多解释,这个由南北两朝共同成立的总商号就被命名为了华夏商号。
朝廷政局稳定,财政充盈,边疆也没了战事,紧随其后的吏治改革等也几乎不见阻力地推行了开来。
田野间长出了茂密的庄稼,荒村之中也渐渐起了炊烟,治安恢复,官道之上,往来商旅也日益增多
政通人和,百废俱兴的迹象已经初步显露。
大夏的子民们,就像是野草,只要没被踩死,慢慢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时间就这样在欣喜和满怀期待中,渐渐来到了八月。
就在这夏景昀来到此间整整两年之时,就在历时两年,曾经的梦想终于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之际,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如同命运的嘉奖般,降临在了新的定国公府。
苏炎炎和秦璃,几乎同时怀孕了。
于是,第二日,夏景昀的府上,一场不算隐秘,但又相对私密的聚会悄然举行。
苏、秦两家老人自不必说,赵老庄主、云老太爷、苏师道、卫远志这老一辈的都齐齐拖家带口抵达。
李天风、邢师古、陈富贵、张大志这些如今地位各异的中年人,也不例外。
公孙敬如今虽然依旧是江安侯府的管家,但在中京城的地位却比起曾经高了无数倍,此刻同样笑呵呵地陪在一旁。
而这样的场合,也自然少不了怼天怼地,如今名正言顺怼得百官没脾气的御史大夫,淮安侯白云边白大人。
负责接待的,却是升级为定国公府之后的新任管家,曾经的泽州驿站驿丞,石尚玉。
女眷们带着孩子去了后院,纷纷向苏、秦二女道贺,顺带着说起那些养胎安胎的注意事项。
当说到那些舞枪弄棒千万要节制,也要小心的情节时,欢笑声尤其地大。
而前院中,众人也三三两两地走着聊着,商量着一些或大或小的事情。
谈笑之间,终于有了几分悠闲轻松的氛围。
欢宴过后,夜色降临,送走了宾客,夏景昀走回了房间,和家眷们坐在一起。
他看着苏炎炎和秦璃,笑着道:“怎么样?今天没累着吧?”
秦璃笑了笑,“我们站起来走两步她们都喊着别动,怎么可能累着。”
苏炎炎也是轻笑一声,“可不是么,我看就差让我们在床上躺上十个月了。”
夏景昀摆了摆手,“不必太过刻意,你们如今正值身体状态最好的时候,饮食营养也从未缺过,不会有事,前两个月稍稍注意点,而后平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就好,太过娇气,今后孩子不好生养。”
苏炎炎笑容玩味,“倒是忘了,夫君也是妇科圣手呢!”
“咳咳!胡说什么呢!为夫就是多看了几本杂书罢了!”
夏景昀有些心虚地开口,而后转移话题道:“说起来,今日这么多人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没闹出什么不愉快的吧?”
苏炎炎摇头笑道:“在咱们府上,大家心底都谨慎着呢,哪儿会有什么过分的事情。”
“不过说起来,倒还真有个有趣的。”秦璃开口道:“陈大哥家的公子和邢大人的女儿,年岁相仿,两人还很玩得到一块,陈大哥的夫人和邢夫人就说着要订个娃娃亲,还让我们做个见证呢!”
苏炎炎也想起这事儿来,笑着嗯了一声,“听说这两个孩子早年都是苦过来的,如今日子好了,以前的好些习惯倒也没变,两家长辈性子也差不多,就说到一块了。”
夏景昀微笑着点了点头,“那挺好的。”
又聊了一会儿,二女如今安胎为重,便各回了各的屋子,夏景昀也没让冯秀云或者胭脂留下来照顾,而是一个人到了书房忙活些公事。
当他忙了一阵,缓缓放下笔,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湖水,眉头却悄然锁起。
陈富贵和邢师古两人孩子的娃娃亲让他的心头生出了几分警惕,不是针对这两个具体的人,而是针对着未来的隐忧。
这世上的事情,终究是一个周而复始的轮回。
他们如今将过去那些盘根错节的勋贵、官僚、大族势力砸碎或削弱,营造出了这么一个政通人和的局面。
但未来,这些后辈们之中,会不会出现下一个吕家,下一个秦思朝,出现新的抱团世家,这是谁也说不好的。
少年与恶龙,终究只是利益格局中的两个不同方位而已。
他能够看到这样的问题,也能够暂时地压制一些问题,但以他如今的能力,却没有办法彻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