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夏景昀事情更多,在中枢院和户部之间两头转,原本热热闹闹的江安侯府中,此刻就剩下了冯秀云和公孙敬,以及新加入的胭脂。
看着端茶担忧叹息的冯秀云,胭脂微微一笑,“姐姐不必担忧,公子什么时候做过没有准备的事情?咱们应该相信他才是。”
冯秀云看着她那一脸坚定的样子,忍不住强笑一声,“就你这性子,哪个男人不喜欢啊!”
她听着初冬的风从窗棱门缝中穿过的声音,轻声道:“我主要是觉得,他这样做,太不划算了。成了,也没多少好处,输了却是要惹个大麻烦,何必呢!”
胭脂摇了摇头,“话也不能这么说,义父先前曾与我言说历朝故事,说起前朝有个圣君,那是人所共知,万民景仰的好皇帝,但是,就因为他是杀了自家兄长上位的,终其一生乃至于如今,这一点都在被政敌和世人攻讦,成为了他无论如何努力都没法抹去的污点,并且为子孙效仿,引出颇多悲剧惨剧。我们如今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外人却不知晓,几十年百年之后的后人也不知晓,那时候,天知道这个骂名会不会甩到陛下、娘娘乃至于公子的身上来。而若是后世皇室子孙效仿此事,岂不是开了恶例?”
冯秀云带着几分恍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公孙敬又叹起了气。
胭脂笑着问道:“公孙先生又怎么了?”
公孙敬无奈道:“先前我只觉得若是最后公审不成功,也没啥大不了的。结果听你这么一说,居然有这么严重,我现在是真的开始担心起来了。”
冯秀云点着头,“我也是。”
胭脂:.
“为今之计,只有相信公子了。”
“是啊,只有相信他了。”
不管有多少人看好,有多少人不看好,这场庭审在经过了两日准备之后,在第三日如约而至。
清晨的皇宫之中,德妃亲自为东方白整理着帝王朝服。
东方白抬头道:“母后,阿舅今日能成功吗?”
德妃温柔地笑了笑,然后蹲下来,在不经意中露出完美的身形轮廓。
她和东方白平视着,“彘儿,你知道你阿舅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东方白点了点头,“母后说过,他是为了帮我正名。”
德妃笑着轻轻抚着他的脸,“彘儿,你现在已经是皇帝了,是这个天下的主人,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事事都依靠着阿舅了。阿舅也会有做不到的事情,若是真的没做到,我们不仅不能责怪他,还要想办法帮他做到,明白吗?”
东方白嗯了一声,“所以,母后也觉得今日之事很难吗?”
德妃对东方白的聪慧已经习以为常了,“按照他说的,应该能成,但是就怕中间出什么变故。我们做好准备,临机应变就是。”
东方白点了点头,牵着德妃的手,慢慢走向了皇极殿。
大殿之中,已经多了些布置。
一张案几被摆在了正中的台阶下,两侧也各摆上了几张案几,上面放着笔墨纸砚,给起居郎以及刑部、大理寺、宗正府等相关的各部文书,记录所用。
不多时朝臣百官进殿,因为今日的“热闹”,许多平日无需上朝的宗亲、勋贵都主动或者被叫来参加了这场朝会。
当他们进入殿中站定,看着眼前的一幕,心头都是微微一凛。
夏景昀这么有信心吗?
而部份并不希望夏景昀好的人则是暗自在心头冷笑,狂妄吧!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今日并非惯例朝会的日子,所以一切就都围着这场公审而来。
待百官站定,殿中缓缓安静下来。
靳忠展开一封诏书,朗声念道:
“先帝御极宇内二十四载,圣明烛照,万民所归。风之所被,荒隅变识;仁之所动,木石开心。然贼明夙蒙恩宠,绝礼于外,蓄凶于内。贼吕如松,世受国恩;贼萧凤山,屡蒙恩宠。不思承恩于君上,竟因私利而蓄谋,交相倚附,共谋不臣,终行弑逆之事,而至人伦大祸。社稷堪危,万民泣血。”
“幸得忠智、义勇之士襄助,朕秉臣属之忠,持子嗣之义,拨乱反正于中京,破军擒贼于汜水。”
“今设公堂于朝上,公审诸逆;辨大义于堂前,道正百官。着建宁侯夏景昀主审此案,务查清原委,还明正义,传诸朝野,刻记青史!钦此!”
一片肃穆之中,夏景昀迈步出列,来到那张案几上坐下,在百官复杂的目光中,沉声一喝。
“带人犯!”
很快,便有禁军将士带着一个汉子上来。
汉子身材魁梧,但戴着镣铐上着枷,殿中百官也放心地看着。
“堂下何人?”
“回回大人,小人黑冰台黑骑什长,罗小乾。”
“先帝驾崩当夜,你在何处?”
“小人随首座大人,一起护送先帝,秘密前往城外二十里的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