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余生本来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修行的日子,可那个比桃花还要明媚的莫姑娘隔三差五来桃小院找他玩,偶尔借他的书桌趴着睡一晌午的觉,心情不错的时候就抢他的小木虎当摇椅玩乐,让他不再那么孤单。
然而,美好的日子如同这满山的桃花,终究有花开花落。
这一日,顾余生在林中练剑,周围的桃树上,最后一朵桃花快要掉落。
满头大汗的顾余生快步走到小院。
他以为会如往常一样,要么一推门就可以邂逅在木桌旁捧着书睡觉的莫姑娘,要么就是抱着一堆奇奇怪怪的点心坐在小木虎上下巴微微抬起向他炫耀的莫姑娘。
小院依旧清静。
没有莫晚云的身影。
顾余生的目光散漫的四处打量。
心里莫名的有些失落。
人的孤寂,并非是要到人群中才能得到慰藉,顾余生已经习惯一个人修行,生活,可自从那个每日都会蹦蹦跳跳的姑娘闯入他院子,和他吵吵闹闹,让他觉得修行也是一件美好的事。
他一个人在柴房忙碌一阵。
手捧着一碗桃花蜜酿,一个人在屋檐下发呆。
这时,一根通心草做成的管从屋檐上方垂下来,精准的落在碗里,那一碗桃花蜜酿,吸溜着就没了踪影。
顾余生抬起头,迎上一双眯笑成月牙的眼睛,穿着一身青色罗裳的莫姑娘,正朝他眨眼,粉腮鼓鼓的。
顾余生也不知怎的,伸手把那通心管握在手上,放在嘴边,用力一吹。
“噗!”
没云的天空下起一场蜜雨,泼洒得顾余生满脸都是。
莫晚云涨红着脸,桃花蜜酿从她嘴角,鼻子里流出,她瞪大眼睛,纵身一跃从房顶跳下来。
“顾余生!”
这是她第一次怒叫少年的名字。
她躲在屋顶上,就想看一眼这少年会做些什么,给枯燥的修行日子找点乐子。
可没想到,顾余生和她开了那么大的玩笑。
她一把捏断通心草做的管子,放在地上踩了又踩,犹自不解气,捏起拳头,轰的一下打向顾余生的面门。
拳劲吹打得顾余生的头发散乱向后。
但他没有往后退,而是一脸傻笑的乐着。
咚。
莫晚云的拳头变成手指,在顾余生的脑门上敲了一下。
“我再也不吃桃花蜜酿了!”
她憋着涨红的脸对顾余生说。
“莫姑娘,别生气,我和你开玩笑的。”
“哼。”
莫晚云侧脸不理会顾余生,双眼凝望青萍山上的云卷云舒。
她生气了。
哄不好的那种。
顾余生愣了愣。
转身跑进桃花林。
莫晚云依旧抬头,眼睛却跟着顾余生的身影动。
没过一会。
顾余生手捧着一根桃花枝走来。
上面还有一簇桃花没有凋谢。
他当着莫晚云的面摘下来,用手簪在莫晚云的发髻上。
“莫姑娘,你别生气,我把整个春天都送给你了。”
“噗哧!”
莫晚云忽然乐笑起来。
“我看你别练剑了,有书呆子的潜质,莫如跟我爷爷一样,天天捧着书看好了。”
“我偶尔也看书。”
顾余生指了指东边的厢房,里面有几排架子,架子上摆满了书。
莫晚云才没听顾余生说的话,她走到小院井边,低头看一眼水中的自己,那发髻上的桃花格外别致。
她也不摘下,而是扬起嘴角,双手抱怀,对顾余生道:“喂,顾余生,过了今天,我可就不来了。”
“哦。”
顾余生闻言,木讷的站在原地,似乎有些走神。
“终于没人打扰你了,是不是?”
莫晚云也一脸傲娇地走向顾余生。
“我要闭关凝练元胎了,下次再见面,我可就是真正的修行者了。”
莫晚云双手放在身后,手指扣在一起,身体微微前倾,一双眼睛认真的盯着顾余生。
“你也应该不会太差吧,小泥鳅。”
顾余生只觉一股幽兰扑鼻,那一双灿烂如星辰的眼睛好似难以触及到的距离,他默默点头。
莫晚云这时忽然从身后抽出一只手,先放在自己的头顶上,然后一点点的平移到顾余生的头顶。
“你比我矮啊,多吃点,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你有我高了。”
莫晚云往后退了一步,转身走向小院门扉,背对着顾余生挥挥手,然后如往常一般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顾余生犹自站在原地,好一会,他才露出一抹怅惘笑容。
接下来的几天。
顾余生果然再也没有见到莫姑娘。
但顾余生修炼得更加勤奋了。
白天练剑,晚上就凝练元胎,困乏之余,他就差使雪猿去山上摘一些野果和桃花,制作成一坛坛桃花酒酿。
眨眼一个月时间过去。
顾余生体内的银色元胎之气彻底凝练成金色。
丹田处的九道元胎纹印,也彻底变成了金色的纹路。
“终于到凝练一品元胎的时候了。”
顾余生停止调息。
夜幕之下,青萍山的星辰璀璨。
少年背着酒葫芦,仗一把木剑,行走在桃花林幽静的小道。
桃花林边,满脸沟壑的老者凝望着少年的背影,微微叹息道:“星光不负赶路人,这小子,比他老子要倔强得多。”
这时,黑暗中遁来几道人影,为首之人是青云门掌门玄机子,身后是陆展,及几名长老。
“拜见柳师伯。”
柳元目光深邃,冷冷的道:“大半夜的,你们怎么来了?”
“柳师伯,陆展的记名弟子魂牌碎了。”
柳元眯起眼睛:“是那个强行逆行经脉开脉的家伙?失踪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