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把藩王诏在京中,随便杀戮。
谁不会为自己孩子考虑?
皇帝在时还好,等新君即位,他还不照样学样,对自己兄弟下手?
“知道朕为何要打下这么大的疆域吗?”
朱祁钰笑道:“就是要分封给自己儿子的。”
“所以不管是否是太子,都不重要。”
“都会划地为王,不会在京师当个窝囊废的。”
唐贵妃眼睛一亮,旋即暗淡起来:“陛下,那等不毛之地,当个什么劳子王,又有什么意趣呢?”
“爱妃可就不懂了。”
“你以为大明占据的就是膏腴之地?”
“朕告诉你,错了!”
朱祁钰笑道:“朕调元史出来,有时间你好好详读。”
“再对照着郑和下西洋的归档看。”
“就知道大明,也是井底之蛙。”
天选之地,一个美洲一个澳洲,都是称王称霸的根基。
唐贵妃讶然:“陛下的意思是,天下还有比大明更富庶的地方?臣妾不信!”
“哈哈哈,那你说瓦剌为何往西去呢?成吉思汗时代,分封去西边的诸王,为何不东归?”
大明早就开眼看世界了。
不像鞑清,对外面一无所知。
郑和才死几年啊,大航海时代可是大明开启的,佛郎机也是个弟弟。
“爱妃,朕还要和你多生几个孩子。”
朱祁钰笑道:“朕和漠北王是亲兄弟,到头来是什么模样,你还不清楚吗?”
“只要大明有藩王存在,皇帝必须防着。”
“这等小富贵,哪有去称王称霸舒服呀?”
“朕是皇帝,知道当皇帝的好处,所以朕希望,朕的所有儿子,都可以去当皇帝。”
唐贵妃眸中闪烁着期许:“陛下,咱们的儿子不会兄弟阋墙的。”
世人总认为自己儿子好。
等儿子长大了,才知道,所有儿子都一样。
“陛下为何不信任自己的孩儿呢?”唐贵妃面露不快。
“朕不是不信任,而是朕看透了人心啊。”
朱祁钰站起来,吹了灯,走过来躺下:“皇家哪有什么亲情啊?朕和漠北王、和常德,都是最亲近的人啊。”
“到头来,走到何等地步。”
“朕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兄弟杀戮,姐弟成仇。”
“所以,朕要打下最大的疆域,把儿子们都分封出去。”
“女儿们都嫁得好,等她们的孩子出生,再嫁给朕的孙儿们。”
“如此反复联姻,方能保全女儿们的万世富贵啊。”
“朕这个皇帝,太自私了。”
朱祁钰心情低落。
他这样做,也是为了让未来的太子安心,不要把刀对准自己的兄弟。
太祖、太宗、仁宗、宣宗皇帝都这样想过。
但他们的子孙,都互相厮杀。
何其悲惨。
“陛下,您太累了。”唐贵妃环住朱祁钰。
“爱妃,朕闭上眼睛之前,会把这些事做好的,这也是朕唯一能为孩子们做的事了。”
“朕是皇帝,天下人皆是朕的儿女。”
“朕不能只挂念自己儿女,忽略了天下啊。”
“爱妃,不要怪朕。”
朱祁钰慢慢闭上眼睛。
唐贵妃眼角划过眼泪,看着皇帝英俊的面庞,呢喃着:“陛下,您想过臣妾做母亲的感受吗?让母子分离,才是世间最大的痛苦……”
她摸了摸小腹,眸中闪烁着异常坚定。
翌日早晨。
朱祁钰锻炼,吃饭,上朝。
“煤矿卖得怎么样?”
“陛下,想买煤矿之人,趋之若鹜。”耿九畴高声回答。
这是公有制私有化。
他还要想,如何防范彻底私有化,不能为了让国家进入发展的快车道,而忽略了百姓的生计。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百姓过得好,大明才能真好。
朱祁钰沉吟:“要快些,京畿这么多人口取暖问题,乃至整个北方取暖问题,都是大问题。”
“明年,中枢就下旨,不许砍伐树木。”
“朕要下最严厉的砍伐令,并且给天下百姓,免费送树苗,令其栽种,伺候长大。”
“三十年后,朕希望大明遍地是绿色,甚至让黄土高原,再现生机。”
王复出班:“陛下,保护水土,极为重要,但陛下要免费送树苗,微臣以为,户部负担不起这么重的费用。”
“你有何良策?”朱祁钰问。
“陛下,像云贵两广辽宁热河吉林等地,当大肆砍伐树木,方便治理。”
“而京畿、河南、山东、西北等省份,又当大肆种植。”
“不如中和一下。”
“从边疆省份运来的木料,栽种起来。”
王复笑着说。
他的意思是,移植成年树木到京畿,让京畿先郁郁葱葱起来。
朱祁钰笑道:“你这办法耗费更大。”
“陛下喜欢郁郁葱葱,便当速成,将边疆的树木,移栽京畿便可。”王复这是恭维呢。
“成,明年开春先试试,行的话,就在京畿先种。”
议论完这事。
朱祁钰笑道:“诸卿,改名之事效率很高,尔等送入宫中的名字,朕都很喜欢。”
“不限于两个字,三个字、四个字都可以用。”
“华夏文明向来兼容并蓄,五个字、六个字的朕也能接受。”
“所有重名的,必须改掉。”
“还有一些什么宁、化、定、兴、东南西北的,全都加一个字,改个有寓意的名字。”
朱祁钰道:“就比如福建德化,境内有戴云山、九仙山、石牛山、岱仙等山川,名字如此动听,为何不从中取一个呢?叫德化多难听!”
“陛下,德化乃古名,以德化名,后唐长兴四年取的,用了几百年了,从未改变过。”白圭苦笑。
“改!”
朱祁钰淡淡道:“这种名字全国有多少个,你统计过没有?肯定重名。”
“尔等都是饱学之士,用点心思。”
“朕相信,一定能改好的。”
“大家商量着改。”
说完这件事。
“诸卿,朕打算重新划分南直隶。”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朝臣激烈反对,认为大明是两京制,南直隶必须存在。
“朕不是要取消南直隶,而是缩小南直隶的领土。”
“虽然是两京,但朕不在南京。”
“完全没必要多花一大笔钱在南京上。”
朱祁钰道:“去年,宫中花了678万两银子,其中南京花了233万两。”
“朕从出生开始,就一日没在南京待过。”
“这些钱,是怎么花的?”
“朕百思不得其解。”
一提钱,朝臣全都低下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朝堂上公然议论钱,士大夫不再有羞耻感了,而是愿意在铜臭里打滚。
“以前北京是行在,南京需要维持这么大规模的支出。”
“但在正统朝,已经确定定都北京了。”
“如今又过去二十余年了。”
“南京没必要花这么多钱了。”
朱祁钰剑指江南。
“陛下是要放弃南直隶吗?”胡濙问他。
“并不是放弃,而是朕要削减支出。”
“陛下削减支出可以,老臣十分支持。”
胡濙大声道:“但陛下要放弃南京,绝对不行!”
耿九畴、叶盛等人都支持胡濙。
“朕不是要放弃南直隶,而是想着用那么大的地方,供养着南京,浪费民力,空耗国力,得不偿失。”朱祁钰气势一软。
“陛下关怀民间,关爱子民,乃是天下百姓之福。”
“但是!”
“南直隶的存在,更大的是政治意义!”
胡濙坚决反对:“绝不能轻易动弹。”
朱祁钰皱眉,表示不解:“请老太傅教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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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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