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朕给了你们诸侯王的权柄。”
“信不信,明天大明就烽烟四起!”
“就你们这群不学无术的混蛋!害得朕的圣旨传下去,都被人左耳听右耳冒了!”
“回家,把孝经抄一百遍!”
“等各级将军入京后,每个人抄一年的孝经,跪着抄!每天抄五个时辰以上!”
“把孝经抄一万遍!”
“倒着给朕背下来!”
“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富贵,不是先祖给的,而是朕施舍给他们的!”
“听见了吗?”
诸王都傻了。
跪着抄一年的孝经,一万遍,每天五个时辰。
这是要把各级将军累死啊。
皇帝明牌了,他就是嫌弃各级将军太多了,干脆切掉毒瘤。
累死了,最高兴的就是皇帝。
反正倒霉的是将军,跟他们这些亲王没关系。
外面的郡王痛苦啊,那些镇国将军,都是我们的儿子啊,陛下啊您不能太狠辣啊。
我们都是亲戚啊……
“臣等谨遵圣命!”诸王磕头。
等了半天,朱祁钰还是没让他们起来。
明白了。
皇帝还有深意。
“微臣愿意将家眷全部接到京师来!”郑王聪明啊。
秒懂皇帝的意思。
封地都收回去了,你们家人还霸占着地方王府,好意思吗?
诸王偷偷哭泣。
皇帝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们留啊。
其实,从他们进京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在地方的一切都被收回朝堂了,什么都没了。
“朕直接收回王府,是不是还会被骂刻薄寡恩呢?”朱祁钰既当又立。
“谁敢骂陛下?”
郑王火了:“陛下将商行和票号送给微臣,用海量的财货换取地方的王府。”
“又在京师重地给吾等建造奢华无比的新王府,友爱宗室之心,天下人可见!”
“那些咒骂陛下者,皆是心怀叵测之辈,请陛下重罚!”
朱祁钰一愣,谁说新王府要送给你们的?
啧啧,郑王精明啊。
看出来新王府是个坑,所以借机把坑填上,让朕自己说出来,把新王府送给你们?
朱祁钰被架火上烤了。
“郑王叔爱朕之心,朕感受到了。”朱祁钰没正面回答。
那百王府每天撒进去海量的银子,让皇帝掏?
疯了吧!
那些钱都够重建湖北了,他才不舍得给诸王享受呢。
“罢了。”
“天下人愿意怎么骂朕,就去骂吧。”
“朕总不能堵上天下人的嘴巴吧。”
“既然诸王愿意将王府还给中枢,那就全家迁至京师吧。”
“等新王府落地,便都搬进去。”
“至于各级将军……”
朱祁钰目光闪烁:“先睡大街睡一段日子吧,等王府建完,再建将军府。”
皇帝真是小心眼。
人家来得晚也被处置。
在这皇帝手下讨生活,是真的难。
“诸王意下如何?”朱祁钰问。
“臣等没有意见,这就给家里写信,令家里到京师来住。”诸王谁敢说不啊?
信不信,谁说不,王爵丢了是小事,小命准丢。
朱祁钰登时笑了起来:“不愧是朕的家人,知道体谅朕。”
噢,这会儿是家人了?
没用的时候就是您手里的玩物?
您可真嬗变啊。
“冯孝,把纸笔呈上来,让诸王写信。”
“正好各级将军要入京参加春闱。”
“就一起来吧。”
“连带着将军家的妻妾儿女,全都一并带到京师来!”
“一些不重要的东西,没必要贴身携带。”
“到了京中,再回去拿也行,求朕赏赐也可以。”
“正好,贵妃在宫中颇为寂寞,亲戚们都来了,也能入宫和贵妃说说话。”
这才是朱祁钰的真正目的!
把宗室,全部强迁到京中来!
速度要快,慢则生变。
诸王瞪大眼睛,您改明抢了是吧?
我家中的东西都不让带了?
还说您赐给我们?
您什么性子自己不清楚?
您赐的东西,想收回就收回,跟个小孩似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关键我家自己有宝贝,凭啥要你的呀?
我们也是要脸的,不受嗟来之食。
“臣等遵旨!”诸王叩拜。
内心戏很丰富,却一句也不敢说出来。
王府的百年家财,全部都归皇帝了,他们只能带着贴身衣物入京,其他的一概不许动。
这才是皇帝的真正目的。
之前那些,都是铺垫。
皇帝要的不止是王府的家财,还有将军府的一切,蚊子腿也是肉。
“哈哈哈,就知道诸王会体谅朕的。”
朱祁钰脸上绽放笑容,举起酒杯:“朕敬诸王一杯!”
宴请诸王哪里都好,就是有点废杯子。
冯孝刚送上来一枚新杯子,皇帝常用的杯子都被砸了。
一饮而尽。
朱祁钰脸上露出醉态。
您戏这么好呢?
诸王撇嘴,您杯子里是水,我们都闻到了,还装?
“诸王不愧是朕的亲戚。”
“体谅朕的苦心啊。”
“如今大明欣欣向荣,商业愈发繁茂。”
“朕想过了,皇家商行未来可期,但皇家商行的舵是宫中管着的。”
“朕打算放开宗室的商业限制。”
“允许宗室经商。”
“诸王也可经商,没必要挂名在小妾的家里,弄得一个个小妾家都是本地巨富,其实这些银子呀,最终都进了王府。”
“朕一清二楚。”
话说到这里。
诸王吓得请罪。
朱祁钰摆摆手:“人之常情,你们在封地上如何挥霍的,朕是知道的。”
“到了京师,你们能不花钱?能不挥霍?”
“无非是等着朕,何时对你们松懈,你们的触角就会进入各行各业。”
“与其扶持一群白手套,让别人白占便宜,不如自己出面做。”
“朕放开尔等的商业限制。”
“但是,每年必须给朝堂缴满税赋。”
“丑话说在前面,谁敢偷税漏税,谁敢抗税不缴,朕就摘了谁的脑袋!”
诸王一听,这是好事啊!
把暗地里的事,变到了明面上。
可这不会是皇帝埋的坑吧?
都被皇帝坑怕了。
“陛下,臣等不曾经商。”
周王赶紧磕头:“请陛下收回成命,臣等在京中,享受票号和商行的股份,已经感恩戴德了,不敢奢求更多。”
他向皇帝表忠心,诸王却想喷死他。
但是。
朱祁钰却眯着眼盯着他。
周王是表忠心吗?
绝对不是,而是有些生意,不能拿到明面上说,所以才阻止皇帝的。
其实,说白了。
皇帝限制人家不许经商,人家就不经商了吗?
那些商帮的背后是谁?
那些城市里的生意,背后是谁?
不就是当权者吗?
诸王、朝臣、乃至县官、恶霸,不都是当权者吗?还用说得那么明白吗?
掩耳盗铃,有什么意思?
若朝臣在这,一定会劝,认为诸王有钱就会造反。
可你们不想想,以前你们一直禁止诸王从业,难道就没有狼子野心之辈了?难道他们王府真就一穷二白?
别闹了。
都是遮羞布而已,还是自己骗自己的遮羞布。
朱祁钰给大明带来两样最珍贵的东西,一个是自由,一个是真实。
那些假的东西,再粉饰也是假的。
千万别把老百姓当成傻子,谁的心里都有杆秤,是好是赖,老百姓心里清楚。
“周王可真清白呀,一点生意都不沾。”
朱祁钰幽幽道:“但据朕所知,周王府的猪圈里埋着现银四十多万两。”
“周王,你能不能告诉朕?”
“钱是哪来的?是朕赏你的吗?”
周王脸色一白。
他家何时被抄了的?
那银子是怎么找出来的?
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按照他本来的计划,这笔钱他会悄悄兑换成银票,投到江浙去,赚海上的银子。
可是,怎么被皇帝发现了。
这是要掉脑袋的事啊!
周王脸色急变。
而,诸王不寒而栗!
他们的王府,是不是也被皇帝摸个一清二楚了?
厂卫太可怕了。
“周王,那些钱,是不是你的?”朱祁钰问。
“微臣冤枉,微臣冤枉,那钱不是微臣的,不是!”周王咬着牙说不是。
他不敢承认啊。
一旦承认,就说不清了。
那不是经商赚的,而是从海上赚的,那钱不干净的。
皇帝知道,不止撤藩,而是要诛族!
“不是你的钱,却埋在你家里,奇了怪了。”朱祁钰把玩着酒杯,意味深长。
诸王的王府,虽然没抄家,但早已被摸得一清二楚。
只要他圣旨传下去,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除非王府的人吞银自杀。
那他还能把人剖了,把银子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