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冉丹灭绝战争开始的第八天,巴亚尔才第一次见到了冉丹母星的完整模样。
而眼前那颗灰蒙蒙的星球,让这位已经征战了两百多年的泰拉老兵,有了一种很不好的联想:这个世界,与他记忆中的神圣泰拉,又是多么的相象啊。
相像到了让人不安的地步。
……
所幸,他没时间想那么多。
——————
战争已经进行了八天。
人类之主的无声大军死死的咬住了溃退的异形战舰,从星系的最边缘,一路追到了太阳的此岸,没有丝毫的停歇,厮杀无时无刻不在上演,夺取着成千上万条生命。
上千艘形态各异的船只在足以覆盖整个世界的交织火力网中翻腾着,沸腾的光矛、宏炮、等离子洪流与反物质炸弹不间断地照亮了整个星系,短程热熔鱼雷与空投突击舰并肩飞行,共同散播死亡,它们的冲击在那些靠近舰桥与甲板的地方,发出阵阵的噪音。
破晓者军团的第二连连长,阿瓦隆之主麾下毋庸置疑的,最为强大的一位冠军剑士:巴亚尔,与他的座舰【嘉利亚诺号】,则是这场战争风暴最核心的参与者之一,甚至可以说是风暴之眼本身。
八个泰拉标准日以来,无论是【嘉利亚诺号】这艘本身就实力颇为强劲的新锐战列舰,还是它上面搭载的五百名破晓者泰拉老兵,都已经在这座横跨星系的战场上赢得了毁灭之王的可怕名声,他们用他们的剑锋撬开了那些扼守着关键节点,足以让成千上万的人类士兵丧命的异形要塞,唯有庄森麾下最好的那几个骑士团,才有能力与他们比拼战绩与高效。
但是像这样的胜利,不可能毫无代价:等到【嘉利亚诺号】前进到了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巴亚尔已经永远的失去了四十三名英勇的部下,他们无不是从泰拉统一战争走出来的精锐,还有两倍于这个数字的战士,正因为严重的伤势,而无法去参加下一次的跳帮作战。
这样的损失放眼整个破晓者军团的参战队伍中,也是颇为巨大的了,但是摩根的冠军剑士却知道他应该庆幸:如果不是整个连队在这次远征之前,都多多少少地经受了基因之母的二次改造的话,这个伤亡数字现在最少也要翻番。
最起码在以前,像是断裂脊椎或者失去半边脖颈这样的情况,是肯定救不回来的,但是现在,只要随队的药剂师行动够快,这样的重伤员也不过是要被送到【一号】上面,缺席了这场战争而已。
“原体有新命令传来么?”
在【嘉利亚诺号】那伤痕累累的舰桥上,依靠着战间轮休的短暂时间,破晓者军团的二连长召集了他最信任的军官与幕僚们:与开战前相比,这个很久没有变动的队伍已经萎缩了至少三分之一。
“暂时还没有。”
回答冠军剑士的是宣讲军士奥兰多,这是一位在泰拉统一战争末期,才加入到了第二军团中的【新人】,而他的职位则是蜘蛛女皇最近才设立的,旨在将基因原体的意志与命令扎根于军团基层,是一个能够经常见到原体本人的,令所有战斗兄弟羡慕的【肥差】。
而能担任这种关键职位的奥兰多,理所当然的拥有着一副洪亮的好嗓音,以及让连队中所有人都为之信任的态度与能力,当他讲述着基因原体的上一道命令时,哪怕是在一旁正在拼命维护着这艘庞大仪器的瑞扎盟友们,都能用最低频度的感官听的清楚明白。
“根据原体的上一条命令,我们连队的下一个目标,会是一座编号为【B97】的星堡,它处在冉丹母星的近地轨道上,因为引力和地面防空火力的原因,舰船无法就近展开攻势,只能进行强攻。”
伴随着宣讲军士的话语,巴亚尔随即打开了全息投影,让那个目标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星堡本身的大小非常模糊,说是彗星则有些太大了,但说是卫星,却又有些太小了,但无论如何,这个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用不下四十个的火炮平台、涡轮激光和导弹炮台来武装自己的空间站,绝对是一个能够难倒战列舰编队的存在。
“瞧瞧那些甲板和船坞,我发誓它们可能有一千岁了。”
“应该关注一下那些虚空盾,战列舰的全主炮齐射看起来对它都毫无用处,我甚至怀疑我们的跳帮鱼雷能不能撞开它。”
“相信暗黑天使军团提供的技术吧,那群家伙虽然在任何事情上都不会完全靠谱,但是在有关于秘密武器的问题上,绝对可靠。”
人群中传来了嘀咕,每个人都能看出这座堡垒的古老,也自然而然地能够想到另一个问题:一个传承如此悠久的要塞,谁又知道它被进行过了多少次加固与强化。
也许又是一次需要损失几十名战斗兄弟的恶战。
像这样的想法无声无息地成为了定论,但也没人会因此而去反驳来自于他们基因之母的命令:事实上,比起之前在远东边疆的【小打小闹】,反而是现在这种可怕的伤亡与战争,才能让这些泰拉老兵感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
“我们单独行动么?”
巴亚尔直视着全息投影,他关心的更严肃的问题。
“暗黑天使军团会调遣两个骑士团与我们共同行动,不过他们的人数无法估量,因为这两个骑士团跟我们一样,都持续了八天的高强度作战,肯定不会满员。”
“泰拉人,还是卡利班人?”
“据说是泰拉人。”
“那还好,最起码泰拉人的战斗力是绝对值得信任的。”
冠军剑士的话语在一旁的战斗兄弟中引起了一阵轻笑。
“别这么说,巴亚尔:你看看我们军团里的这些新血,在战场上是表现不也很好么,尤其是那个赫克特,他的连队紧跟在我们后面,在战绩上可是不落下风。”
“你再这么说我可要嫉妒了。”
冠军剑士认出了这是一个与他并肩作战了一百多年的声音,于是他回以了一个笑容,以及一句装模作样的酸楚:并理所当然地得到了加倍的欢乐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