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后冲击。”
“做好战斗准备。”
“为了阿瓦隆之主。”
“为了破晓者军团。”
在突击空投艇那沉闷且燥热的空气中,库林清晰地听到了一声来自于他前方的低语,那声音粗糙且沙哑,在所有人的安静中,显得很是刺耳,让人厌烦。
这粗鲁的咆哮在空投艇内的二十名战士中引起了一阵同样低声的应和,但也有一半的人选择了保持自己的沉默,以保存自己每一丝的力量,投入接下来的战斗:库林就是后者之中的一员,他既不擅长应和别人,也与这群身边的所谓战友算不上太熟悉。
在那场爆发于黑石要塞阴影之中的短暂战斗之后,库林所在的小队便彻底分崩离析了,他的一名战友牺牲,一名被迫转入预备役,而包括他在内的剩下三人,还没等来补员的新血,就被一股脑地编入了临时的战斗群中,投入到了这场势必会血染群星的战争。
想到这里,年轻的破晓者松开了原本自己掌中紧握的阿尔斯特护符,任凭它与那象征着破晓者军团的【永恒日冕】挂坠,不断地敲打在自己的盔甲和武器箱上,叮当作响,发出极其规律的碰击声。
聆听这样的声音是他每次战斗前的习惯,能让他无比心安。
放眼望去,在头盔显示器的红蓝闪光之中,那些端坐在空投艇两侧的摩根之子们,有一半都在进行与库林一样的举措,或者进行着私人的放松,或是单纯的休息,只有一小半人在咆哮着各种口号。
以阿瓦隆女王为尊的破晓者军团一向是一支安静的队伍,无论是与自己的基因之母重逢之前,还是重逢之后,摩根的子嗣们都习惯于在沉默中投入战场,以至于整个第二军团直到现在,连一句公认的军团战吼都没能达成统一。
当然,即使真的有了军团战吼这种东西,恐怕大部分破晓者,尤其是习惯了沉默的泰拉老兵们,也根本懒得去喊。
“还有三十秒。”
船舱的前方,驾驶员的声音伴随着滚烫的气浪一同前来。
于是,没有人再说话了,所有的摩根之子都睁开了眼睛,紧握着拳头,最后检查一遍武器,并耐心地等待着船头的重型热熔发射时所会发出的嘶吼之音。
三十秒后,惊天动地的冲击力如约而至,让库林的脚掌忍不住的感到酸麻,从虚空之中撞进了钢铁之内所带来的重力差距,在一瞬之间就从他的瞳孔中抽走了大量的血液,令他目不能视。
所幸,当保护着他的磁力束带应声摊开的时候,库林早就已经恢复了过来,他迅速起身,跟随着几名更早恢复的老兵,向前奔去:先是空投艇,再是异形的要塞,踏过那炽热的撞击缺口,不同的钢铁地面,在相同的阿斯塔特铁靴下颤动着,昭示着一场屠杀的到来。
“都给我听清楚了,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们的目的地是这条走廊尽头的那座大殿,那里有着三个至关重要的分叉口,决定了这座该死的要塞的归属权!”
“我们要负责攻下那里!”
“现在!行动起来!”
枪炮轰鸣,爆炸四起,陶钢和骨片的残渣飞溅在头盔两侧,几乎要削掉半个耳朵,远处的拐角之后隐隐约约能够听到爆弹、自动炮与等离子的相继咆哮,而在眼前回响的,却只有满目的烈火与疮痍。
当库林从突击空投艇那狭小闷热的空间中冲出来的时候,这就是展示在他眼前的第一幕,从冰冷的虚空进入到交战正酣的异形虚空要塞内部,无异于从地狱的一层,直接踏入到另一层:一边是如坠深渊的寒冰地狱,而另一边则是永无休止的烈焰牢笼。
那夹杂着命令的咆哮在破晓者新血的耳边炸响,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到底是来自于公共通讯平台,还是有什么疯子会在这样的血腥战场上,摘下自己的头盔,让他的声音能够折磨到每名战友的耳膜。
但库林知道,自己没时间去在意这些小事了,因为就在他的视野尽头,战斗已经开始了,冲的最快的那几名破晓者正在两条走廊的交汇处集结,他们用热熔、等离子与寒芒毕露的刀剑做武器,与那些躲藏在临时防线之后的异形守军们比拼着各自收割生命的效率。
库林下意识地跟了上去,重力的变幻仍在纠缠着他的敏捷,让摩根之子的脚步有些虚浮,而就在他的身后,另外几艘攻城艇相继撞破了要塞的外壳引发,它们离得实在是太近了,强大的冲击波几乎要将库林和他身边的战友掀翻在地。
一束不知从何而来的激光从他的头盔旁擦过,几乎是紧挨着那个崭新的探测器,库林在隐约间听到了另一声被击中的咒骂,但似乎并不致命:因为那声咒骂很快就被剧烈的开火声所笼罩,而来自于异形的激光则再也没有出现。
在库林的身后,越来越多的摩根之子伴随着一声声攻城艇的沉重撞击而踏上了要塞的甲板,这个数字很快地就达到了三位数,形成了一股不可阻挡的银色洪流,淹没了方圆数百米之内的一切抵抗,饱经风霜都老兵与步履蹒跚的新兵交替前进着,用异形的鲜血在每一处踏过的走廊和房间之中,涂抹上了属于破晓者的胜利标志。
库林被裹挟在这股势不可挡的洪流中,他用自己的长剑与热熔枪加入了这场战斗,亲手造成了六名异形的死亡,其中甚至有一个可以被定义为【孩子】,那些宛如石油般粘稠的鲜血糊在了他的腿部护甲上,影响了他的行动,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去管这些事情了。
在子弹所带来的痛觉与尸体所带来的焦臭之中,库林所在的战斗群冲过了走廊末端的围堵,他们身后的战友们与他们分道扬镳,奔向了各自的目的地,呼喊声和热熔炸弹洞穿壁垒的尖锐爆炸声依旧在所有人的耳边回荡,而在这短短的几分钟之内便减少一人的队列,也在清晰地告诉所有人,这并不是一场会太过顺利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