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战争,有关于杀戮、有关于雷霆、有关于流血与复仇,有关于帝国霸权的无尽拓展,有关于古老仇恨的世代终结。”
“有关于卢瑟。”
“强大的卢瑟,伟大的卢瑟。”
“现在那些士兵都在如此地讨论你,他们喜欢把这样的或者类似的头衔安放在你的身上,因为你给他们所带来的那一些事情:胜利,荣誉、还有活着。”
这几段有些花俏的吹捧话语出自于一位钢铁勇士,一位来自于奥林匹亚的佩图拉博之子。
丹提欧克伫立在了【钢铁之心号】所投下的巨大阴影中,那是一艘崭新的战斗驳船,在不到五个泰拉标准年之前,才从距离奥林匹亚最近的虚空船坞之中诞生,随后便被基因原体作为了出使的道具与无意中的礼物,随意地交到了丹提欧克的手上。
尽管这并不能说明基因原体对于他的子嗣有多少的重视,但是年轻的钢铁勇士依旧习惯于以最高的规格小心翼翼地保养这艘战舰,并且尽可能地与它保持接触:无论是日常待在它的舰桥上,还是伫立在它所投下的阴影之中。
他把这艘战舰看做是来自于基因之父的礼物,是每一名钢铁勇士所奢望的,却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真切回答的亲情之爱,他在这素未谋面的虚空引擎上看到了这种佩图拉博之子们所渴望的东西,于是他便小心翼翼地爱护它,直到这个并不隐晦的秘密在整个远征舰队的高层与中层之中,人尽皆知。
所有人都知道,来自第四军团的丹提欧克阁下是一位非常理性且谦和的战士,只要你不会有意地破坏那艘他的基因之父所亲赐的战斗驳船,他就不会真正的生气。
在最开始,这还是一个流传于机械神甫与钢铁勇士之间的微小秘密,而海军的舰员们也只是在无意中知道了这一点,直到一起糟糕透顶的日常维护让佩图拉博的子嗣罕见的大发雷霆,这个秘密才成为了所有人心中不敢尝试的事实。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敢尝试一下,用这个秘密在言语上发起不大不小的玩笑:这样的人要么特别鲁莽,要么和佩图拉博之子的关系特别良好。
卢瑟属于后一种,事实上,他是丹提欧克在这次出访中所结下的第一个朋友。
尽管当第二军团之主把丹提欧克这位阿斯塔特战士安排为卢瑟的副手的时候,曾经引起了包括两位当事人在内无数人的担忧,但是这两位很快就证明了,他们可以是很好的搭档。
卢瑟的老练与沉稳足以让任何真正的战士发自内心地尊敬,而丹提欧克则以最快的速度展现了他超乎常人的冷静与天赋。
在一场并肩作战后,他们成为了朋友,又过了三场战役,他们成为了关系莫逆的知己,而现在,他们已经并肩度过了……
“这是第三十次?还是第三十一次?”
“谁还记得,这是老卢瑟第几次荣誉的胜利与征服了?”
玩笑一般的反问从佩图拉博之子的口中说出,让高台之上的两人全都笑了起来:奥林匹亚人安然在战斗驳船的阴影之下,而卡利班的老骑士则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谦逊的笑容遮掩不住在他的瞳孔中所散发的骄傲光芒。
“这是第三十三次,我可靠的丹提欧克,自从摩根大人将这支远征舰队交给我们以来,这是我们所进行的第三十三次战斗,是我们所武力收复的第二十七颗星球。”
“是啊,你用不到三年的时间完成了这一切:打穿了两个星区,收复二十七个世界,消灭了成打的绿皮流寇与异形海盗,甚至还有几次漂亮的劝降活动。”
“现在,阿瓦隆的旗帜所覆盖的范围不仅仅是它自己所在的那一个星区,在相隔的两个星区上,大半的星系也已经跪倒在了神圣泰拉的双头鹰旗之下,那位第二军团的主君已经可以骄傲的宣称,她拥有着超过五十个核心世界:这其中有着你的功劳,毫无疑问,不是么?”
“也许只有摩根阁下本人亲率的第二十三远征舰队才能在功绩上压你一头了,卢瑟,你现在可是知名的大人物啊,连奥特拉玛都听说过你的名声。”
“虚名而已,我的一些胜利也是源于运气和所有人的支持,而这一部分明显被以讹传讹的虚化了,它说明不了什么的。”
卢瑟依然在笑,在谦逊无比的笑,但是丹提欧克能看到卡利班人的瞳孔中那闪烁的光芒,他知道那不是傲慢,也不是虚荣,而是一种使命感的满足和荣誉感的填充所带来的真诚快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卢瑟是一个很简单的人物,简单到丹提欧克一早就看清了他,也一早知道他都干了什么:他知道面前这位卡利班人因为战争的风沙与回春手术的频繁而焕发青春,他知道卢瑟那闪亮的黑发之下是年龄所带来的,不可避免的苍白,他知道他的身躯早已不再矫健,他的力量也早已不再磅礴,他就像任何一个投身于战争几十年甚至更久的指挥员一般。
他老了,但是他根本不想承认这一点,于是他加倍地投入到每一场战争之中,比任何的征服者来得都要狂热与无畏,他甚至经常冲锋在前,因为无论是胜利的荣耀还是光荣的阵亡,在卡利班人眼里都是战争所带来的美妙礼物。
丹提欧克看清了这一点,所以他愈发地尊重眼前的凡人,也在舰队副手的位置上,找到了自己的意义与价值。
“虚名是换不来一些事情的,它也许可以换来暂时的猖獗,或者欺世的盗名,但是它换不来的东西是更多的:比如说真正的荣耀,比如说士兵的拥护,比如说发生在你眼前的这一幕,卢瑟。”
“如果士兵们不爱戴你,如果他们不把你视为胜利的功臣与伟大的统帅,他们是不会这样做的,看看你眼前的欢呼吧,卢瑟。”
“你当之无愧。”
卢瑟眨了眨眼睛,佩图拉博之子的话语就像是融化寒冬的无声春雨中,最为珍贵的那一滴:尽管他早已知晓,也早已接受,但他的心灵依旧感到了某种滋润,那滴抹除干涸的雨露,名为友谊与羁绊,名为荣誉与使命。
他拥有了这一切,不是么?
看着眼前的场景,看着高台之下的恢宏,卢瑟无法否认这句话。
他向前一步,想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一点。
卢瑟立于高台之上。
而在高台之下,是一场盛大的阅兵,一次威严的展示,一个对于又一次伟大胜利的尽情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