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以涅槃之名 第494章:佩图拉博的自述(1/4)

无名之辈。

怨军之将。

帝国之奴。

他们都是这么称呼你的。

所有人:你的兄弟与部下,你的子民与盟友,你的支持者与反对者,还有在你为之奋战的这个帝国身上,磨牙喰血的卑劣之徒们,他们都是这么称呼你的,所有人都在用轻蔑的态度,一边享受着你所带来的战果,一边议论着钢铁之主手掌上的淋漓鲜血。

他们嘲笑着这些鲜血,嘲笑着佩图拉博为帝国付出的代价,嘲笑着你靴尖的泥土与脸上的疤痕,在远离战争的庙堂之高,在尽享和平的星宇之内,他们的讥讽评价从未有过丝毫的遮掩,尽数刺向了钢铁之主的耳朵。

你点了点头。然后向一侧稍稍偏过身子,让你的装置能够完全的展现在弗里克斯的眼前,在你子嗣的瞳孔中,你看到了无法遮掩、货真价实的惊叹,那是对你的精巧构思与伟大技术的折服,没有什么比这些光芒更能让你感到喜悦。

让多恩承认,你是最优秀的。

“弗里克斯。”

作为一个艺术家,作为一个建筑师,作为一个诗人,和一个征服者:一个最特殊的征服者,一个永远,都不会凋零的征服者。

你的子嗣们冲锋,呐喊并随后倒下,直到下一个人来接替他的位置,然后再重复相同的流程,就是这样的军队让你在银河中取得了无数的胜利,让你能够自傲地告诉任何人,当初的那场十一抽杀是正确的,钢铁勇士们在星河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们是伟大战争下的渺小个体,是能够通过数据汇合起来的,不可阻挡的钢铁狂潮。

那个人叫弗里克斯。

你想了一会儿。

所以,当帝国的一切手段都毫无用处的时候,当面前的战场唯有用冰冷的逻辑、无言的奉献以及源源不断的鲜血,才能打开僵化的局面的时候,钢铁勇士的舰队就会被下令开拔,而不是其他那些名声大噪的所谓【王牌】们。

你曾无数次研究那场战役,这个流淌着鲜血的名字是第四军团所有失败与无能之处的集中体现:尽管你的子嗣们从在大远征最开始的那些年头里获得过成功与重视,但他们并没有伴随着大远征的推进而及时地改善自己的战术,并最终在这个异端的铸造世界上,吞下了自己酿造的苦果。

都不是:每一种狭隘的情感都无法概括你伟大的内心。

当然是让最强、最客观也最值得尊敬的竞争对手,对你最直白的臣服与钦佩了:你面前的这个装置就是你赢得这一切的第一步,你将在多恩的面前彰显战争真正的艺术与内涵,告诉他他之前所坚信的那些东西是多么的渺小。

这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毕竟打开那些蠢货的眼睛是一件非常漫长的事情,而你也不愿意在这个过程中表现地有多么主动,那会显得你是为了荣誉,而不是为了奉献,做到这一切的,你的思维与惯性告诉了你应该做什么:你应该继续这样的远征与战斗,继续赢下那些最艰苦的胜利,直到属于你的那份荣誉在大远征结束之前,高高地悬挂在了【铁血号】的舰桥上。

你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任何人:其实在内心深处。你也一直被那场屠杀的噩梦所困扰者,就像是俄狄普斯王终生受困于他弑父娶母的噩梦一样,你也在受困于被自己亲手搭建起来的,名为十一抽杀的可怕梦魇。

火龙之主的子嗣并没有掩盖他们此行的意图,一直以来,第十八军团都致力于保护凡人的安危,并让他们生活的更好,他们在前一个目标上做得非常不错,但后一个目标显然不是他们擅长的领域:在火蜥治下生活的凡人们虽然能够享受到慈悲的统治与和睦的氛围,但总是算不上繁荣昌盛。

钢铁之主的目光看向了实验室的另一头,那是一座类似于金字塔的装置,并不大,充斥着显而易见的实验性,它和那具赫鲁德人的遗骸靠得极近,理论上应该受到微弱的时空力场的干扰:但无论是装置本身,还是它身边那些被用来进行对比的悬挂铁片,都没有丝毫腐蚀的迹象,恰恰相反,它们正在吸收着异形的古怪力量。

显而易见的,弗里克斯在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就后悔了,他意识到了你的怒火中烧,但他现在无处可逃,只能犹豫地呼唤着你,随后缓慢得向后一步,等待着你将你胸膛中的怒火尽数发泄出来。

……

如果他们想要光荣,那为什么不选择荷鲁斯呢?如果他们追求效率,为什么不派遣戈尔贡呢?如果他们想要一场值得宣传的表演,那么福格瑞姆和圣吉列斯手下那些夸夸其谈的【谈判家】们,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那些神圣泰拉上的官僚,那些马卡多手下的蛀虫,他们尖酸、贪婪且刻薄,但他们绝不愚蠢:他们什么都懂,他们知道该在怎样的战场上派遣怎样的军团。

是尽可能地减少牺牲?

还是追求最安稳的效率?

你没有犹豫太久:你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犹豫过。

你依稀记得伏尔甘在前不久宣布,将以自己军团的母星夜曲星为中心,与周围的临近世界构建一种松散的互助联盟:这个声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担忧,因为它本身就是个极其拘谨的方案。

至于这种抛洒热血的过程,可以是多种多样:攻坚、固守、屠杀与救灾,作为士兵,你们没有选择自己战斗任务的权力,而在几十年的远征之后,泰拉却决定将你们的热血抛洒在最偏僻、最蛮荒也最艰苦的战场,这并不是一个令人感到愉快的决定,但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军团,都没有多说些什么。

他们就是这么看你他的:利用与贪婪,谎言与蔑视,自从你睁开了双瞳,第一次看到苍穹上那个可怕的巨眼开始,你的生命就是在如此的漩涡间反复跋涉。

“至于多恩?我打赌他并不想要来自于我们任何人的支援。”

然后?然后的事情你就没有听闻太多了。

极限战士军团甚至为了他们这些深色皮肤的表亲们举办了一场规模宏大的阅兵仪式,有超过一百台神之机械与三百艘战舰云聚于奥特拉玛的首府星球,五百世界之主更是亲自带领着火蜥蜴们,参观了他的整座王城。

至于吞世者、怀言者、千子还有火蜥蜴这些二流角色:虽然你对他们各自的基因之父没有恶意,甚至饱含欣赏,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会违心地夸耀他们的军团。

从那一刻开始,十一抽杀的噩梦却再也没有困扰过你。

“摩根阁下说,她无法等待你的实验完结了,她必须率领她的破晓者军团先行一步:帝国之拳试图脱离战场的行为并不顺利,赫鲁德人的大部队咬住了他们的后方,摩根阁下必须去予以救援。”

“浅显易懂的道理,但总是有那么多的蠢货不明白。”

任何人都需要放松,哪怕是佩图拉博也不例外。

因为他们知道,影月苍狼只适合一帆风顺、快捷明亮的战术级行动;他们知道,圣血天使的诀窍无非是单调的三板斧;他们知道,极限战士的自私不允许他们为了帝国的其他疆域而流血牺牲;他们也知道,帝国之拳只会握紧拳头,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处,罔顾那些并不起眼的支线。

你能化腐朽为神奇: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证明你的天才?

弗里克斯见证了这一点,而你的血亲们很快也将见证到。

“……”

凭什么……

你睁开了眼睛:钢铁之主回归到了现实之中。

但钢铁之主是不同的,你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这种软弱的氛围中停留太久,也许是一秒钟,又也许是两秒钟,你很快就睁开眼睛,那双无情的灰色瞳孔再次回到了专注的工作状态里。

凭什么那个天使只需要向他的子嗣们下跪一次,就可以得到无边无际的赞许和荣誉,而你只是下达了一道残酷的命令,就要身负如此悠久的骂名:在与自己的军团相处的第一天之后,你立下的功劳明明比天使要多得多!

凭什么,他们只看那一天!

凭什么,他们从不去了解事情的真相!

而他们,会认为佩图拉博甚至配不上这所谓的【荣誉】。

而你只用了最少的鲜血,就将所有的软弱都从第四军团的身上彻底地拔除掉了:当他们的拳头沾染上鲜血,当他们不得不面对他们作为阿斯塔特战士的世界观中,最亵渎也是最踏破底线的事情,兄弟相残的时候,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你给予他们的仁慈,他们终于意识到了战争的残酷真相。

“从古至今,能够支撑人类在残酷搏杀中取得胜利的,永远都是钢铁洪流和工业机器,而不是所谓的奇迹武器:那不过是在末日面前的疯狂幻想而已。”

你曾有机会改善这个问题。

这个悲剧源自于命运,源自于银河在无形之中对于棋盘上的每颗棋子的随意玩弄,源自于除你之外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无法睁眼看到事实的可悲懦夫,源自于先天性的不可抗力。

你的目光扫过这一切,露出了苍白的笑容,你喜欢这个房间,它是整个【铁血号】上唯二能够让你感觉到放松的地方,另一个则是在底层甲板的深处,你亲手搭建的铸造间,完全仿照了你在家园世界奥林匹亚上的那方私人天地,你在这个房间里,进行了有关于数据的实验,而在那个房间里,打造并收藏了无价的器具。

而他们,会管这叫荣誉。

“我们有事情要去做。”

前者是职责,而后者是闲暇的兴趣,你总是分得清它们之间的孰重孰轻:在过去的七百个泰拉标准时里,你将自己锁在这座实验室内部,将自己与孤独、沉默、无穷无尽的实验报告及那具冷冻住的异形尸骨,锁在了一起。

实际上,在几乎所有的军团内部,只要是有关于亚空间力量的研究与利用,那么【破晓者派】就总是可以胜过【千子派】,每一个军团的智库最终都是仿照着阿瓦隆的模式来完成的:即使是在完全没有智库力量的死亡守卫中,对于普罗斯佩罗的仇恨与蔑视,也是要远远胜过对于阿瓦隆的,因为后者是如此的谦虚与沉默,以至于让莫塔里安在面对着摩根的低调时,还能保存着一丝最为基础的善意。

你就是以这样的觉悟,一次次迈入战场的。

也许,你在面对多恩时的外在表现是激荡的,这让很多人误解了你的真实情绪,他们以为你就像你表现出来那样仇恨、激动、怨毒且嫉妒,对于帝国之拳所取得的功绩不屑一顾,又分外在意。

就用你们的战功,来证明!

如此确信的,你们便踏上了大远征的征程。

就这样,当三叉戟之首完成了他的任务,退出房间的时候,只有你在沉默中转过身来,看向面前的那具尸体,你的造物,还有只属于你的逻辑王国。

“用不着。”

火龙之主只是计划在一百年内联合最多三十个星系,因为他对自己的能力上限心知肚明,而这个松散的邦联也并非是什么军事或者经济的合作体,其主要宗旨是成员之间的互帮互助、互通有无、定点帮扶以及人道主义援助,火蜥蜴军团的保护是其最核心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