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稍稍低下了头,她似乎不忍心再说下去了,而是用一次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的心态:但即便在她的遮掩下,佩图拉博依旧清晰地听到了那声隐藏起来的啜泣。
那是为他的啜泣。
【我简直难以想象,你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内心中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煎熬,才会决定与我们那群被所谓的荣誉和亲情冲昏了头脑的兄弟争夺这一职位:他们不会理解你的牺牲的,他们不会理解成为战帅的佩图拉博,醉心于杀戮的佩图拉伯,到底会放弃掉他身上多少的伟大之处?】
【那是多么伟大的世界啊,就要被无情地抛弃了。】
“……”
直到这时,几乎僵化的钢铁之主才终于有了些反应: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那张坚毅的面容此刻正因为纠结而在一起,如同被利斧所劈砍,裂为了两半,一半是对于自己血亲话语的感动,而另一半,则是想要掩盖内心中某些心虚之处的尴尬。
佩图拉博张了张喉咙,那能完美调配一整场战争的逻辑思维,此刻却仿佛坏掉了一样,就连半句完好的话都挤凑不出来:还没等他开口,摩根的下一句话就已经接踵而至了。
尽管蜘蛛女皇竭尽全力地遏制着自己嗓音中的哭腔,但钢铁之主还是能够从那一丝颤抖中寻到痕迹,寻到在他的血亲内心身处,为了他而生起的悲怆。
【毕竟,我们都很清楚,佩图拉博。】
摩根低下头,她的发丝遮掩住了大半的面孔,但是那滴被吸回去的泪珠,依旧在钢铁之主的视野边缘真切地存在了一刻。
【所谓的战帅,哪有他们传闻的那么伟大:整个银河早就已经跪倒在帝国的靴下,只有那些最蛮荒的角落依旧抗拒来自于神圣泰拉的命令,当帝皇返回到他的黄金宫殿的时候,所谓的大远征也不过是对三三两两的角落进行一场又一场毫无趣味的清洗而已,帝皇在大远征的头一百年里所指挥的任何一场战役,都比战帅身上的一切重担要更为荣耀。】
【至于指挥各个原体,协调各个军团:除了帝皇,又有谁有资格这么做,而大远征进行到了现在,早已运转起来的战争机器又何须专人来调控:各个军团早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战帅只不过是一个用来安抚那些荣誉猎犬的位置罢了,一个帝皇为了返回泰拉,而不得不抛出的橄榄枝。】
【但没办法,我们那些兄弟就是需要这个:就像你说的那样,大半的原体都在渴望着成为帝国战帅的荣耀,他们甚至完全不思考自己能否胜任这个职位,也完全不会思考如果真的要选出一个最优秀的人的话,这个位置早就应该摆放在铁血号的舰桥上。】
“……”
此时此刻,钢铁之主的理性终于回归了几丝,但他依旧是一言不发的:佩图拉博的面容正陷入一种别样的温和中,他的内心也因为摩根的话语而陷入了沉思,思考着他在之前从未注意到的,战帅这一职位的真正含义。
但在明面上,在他最亲近的血亲面前,奥林匹亚的骄傲不允佩图拉博亲口反驳那个一分钟前,还在得意洋洋的自己。
直到摩根的下一话,让钢铁之主觉察到了什么?
【我为你伤心,兄弟,这不会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因为战帅这个职称在被说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人把它视作囊中之物了:我们那位牧狼神兄弟,早就已经把自己视作理所应当的帝国战帅了。】
【权力,威望,功绩,还有帝皇的注视和全帝国的宠爱,以及一大票对他言听计从的兄弟:察合台可汗,莫塔里安,圣吉列斯,哦,还有那个罗格多恩,他们都注定会是荷鲁斯战帅的支持者。】
“……”
佩图拉博眯起了眼睛,他重重地哼了一声。
“我倒不认为,荷鲁斯会是战帅这个职位最合适的人选。”
终于,钢铁之主开口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的,摩根:我不放心将这个位置,交给牧狼神这样的人,他的权力太大了,缺少被有效监督的手段。”
钢铁之主斩钉截铁地说出了这样一段话,接着,迎着摩根那重新抬起的瞳孔,佩图拉博一边在内心中麻痹着自己,一边信誓旦旦着口中的话语。
“所以,我才会加入到对战帅的竞选之中:正是因为整个帝国都没有值得真正信任的人,我才会放弃我对于这个世界最开始的诺言,不得不承担起战争与杀戮的罪恶。”
“……”
“对,就是这样。”
【是啊,所有人都是不值得信任的。】
摩根只是叹息了一声,她的话语听起来非常遥远。
“……”
【……】
在这一刻,似乎整个房间都陷入了沉默之中,钢铁之主眼看着摩根的情绪彻底沉沦了下去,这让他有时间稍稍收拢一下他们从最开始的每一句话语。
在最开始,摩根和他说……
……
等等!
一丝灵光从佩图拉博的脑海中闪过。
他想起了摩根之前,在无意中说过的一句话。
“不过……”
钢铁之主眯起了眼睛。
“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脱离帝国管控的威胁。”
【……你的意思是……】
看着摩根那双重新泛起了困惑的青蓝色瞳孔,钢铁之主只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他的嗓音中产生了几丝趣味。
“放心……”
“反正不是荷鲁斯。”
——————
“摩根。”
“你还记得:你之前和我提及的那个选项吧?”
“跟我说说:你的理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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