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万历十八年我出征西北,结果老申就把左都御史丢了,吏部天官也岌岌可危!
去年年底更不用说,我回苏州才一两个月,老申居然连自己也保不住了,真是情何以堪!”
说到这里时,九元真仙忽然觉察到什么,转过身来,对着已经黑脸的徐显卿说:
“老徐!你们这盘踞城东的织业公所为什么逆潮流而动,打压平江路工商户成立市管所的呼声?
咱们都是翰林一脉,你怎得如此不卖面子?大不了平江路这地盘三七分,你三我七!”
朱赓:“.”
这是满嘴抢地盘的社团人真是朝廷的状元、翰林院侍读、太常寺少卿、三部司郎中?
徐显卿没搭理林泰来发起的社团事务谈判,指着朱阁老,情绪有点暴躁的介绍了一番。
林大官人也是第一次见到朱赓,他在朝廷搅风搅雨的这些年,朱赓一直在老家,故而从没打过交道。
朱阁老没什么架子,对林大官人说:“我这些年一直不在朝廷,对当今情况十分生疏。林九元若有闲暇,还望不吝赐教。”
林泰来有点诧异,试探着问了句:“当今首辅赵前辈就是阁下同乡,有他指点就足够了。”
朱赓却答道:“赵兄来信说,不要错失路过机会,多与林九元交流,必定会受益匪浅。”
聪明点的人听到这里,就猜出为什么王锡爵会举荐朱赓了。
估计王锡爵与首辅赵志皋做了交易,代替赵志皋举荐了朱赓。
林泰来更诧异了,朱赓已经入阁了,还有什么必要找自己?
不过稍加猜测后,就想到了一个方向,难道朱赓想当次辅?
这时候,忽然有衙役高声招呼说:“来了!来了!”
众人便停止了交谈,齐齐面向河道,朝着北边眺望。
当申时行在船头甲板上亮相时,河道两岸爆发出巨大欢呼声,迎接这位阔别故乡数十年的首辅回家。
林大官人心里直嘀咕,怎么这位老首辅比起去年时,反而显得容光焕发了。
从枷锁里解脱出来,无官一身轻的申时行步履松快的下船上岸,对着林泰来皱眉道:
“你怎得还在苏州?少年人怎可耽于安乐不思进取?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再退享林泉之乐!”
林大官人懒散的答道:“游子思乡,在家多呆几个月不行么?”
申时行指着北方说:“我已退下了,但你的事业还在那边。你就不怕久不在朝,产生疏失么?”
林泰来仍然很无所谓的说:“不急不急!正所谓上赶着不是买卖,我等着朝廷求我回去。”
众人不敢打搅老首辅和林大官人的对话,但听到这里还是齐齐无语。
什么叫朝廷求着你回去?到底能有什么事情,还能让朝廷求着你?
申首辅又问:“这些年你修了几个园子?”
林泰来如实答道:“也没怎么修,主要是买现成的,老前辈任意居住就是。”
在旁边沉默的申二爷:“.”
谁才是你亲生的儿子?我就站在这里,爹你看不见吗?
申时行越过了申家二代,慈祥的目光看向这些年多出来的几个申家三代。
“哪个是与林家结亲的?”申时行对儿子申用嘉问道。
终于与父亲搭上话的申用嘉指了指一个五六岁的女儿,申时行就将这个孙女抱了起来。
又对众人笑道:“终于可以安享含饴弄孙之趣了。”
这一系列言行看在众人眼里,仿佛申时行将苏州帮领头人地位传承给了林九元。
岸上盛大的仪式结束后,申时行又返回了船上,继续沿着河道缓缓的前行。
阁老朱赓和林泰来都上了船,陪同申时行一起入城。
“他想做次辅。”林泰来指着朱赓,对申时行说,“你推荐的张位往后排排吧,张位性格有点刚愎,不适合太出头。”
朱赓:“.”
你林九元一直就是这样跟老首辅说话的?看来不拜访自己这种行为,真不算是慢待自己了。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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