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亭林府位置就在府学的旁边,所以搬到了新家的林大官人非常有地利之便,闲着没事时,就到府学串门。
结果一来二去的,林大官人反而成了近期府学出勤率最高的生员。
别以为林大官人平素里横行霸道,人缘貌似非常差,还是靠着种种不光彩手段入学,所以在府学就一定是被所有同学们集体孤立的对象。
这样想的人,肯定没有怎么混过社会的人。
而社会真相就是,像林大官人这样的人,虽然他嚣张跋扈、不择手段、欺压良善,但是无论他走到哪里,却仍然少不了朋友。
只要林大官人在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足够久,自然就会有人靠近他。
当然,要是像以前那样,林大官人压根就不在府学出现,那么别人想靠拢也没机会。
不过林大官人也不是不懂拒绝的烂好人,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林大官人认可的。
毕竟林大官人目光如炬,非常具有识人之明。
应该说,作为全国教育高地,苏州府府学的成材率还是很高的,有成就的人一抓一大把。
比如今天林大官人到了府学串门后,出现在他身边的两个人,都不是无名之辈。
其中一个叫金士衡,此人具体干过什么,林大官人也不清楚。只知道此人父亲官至三品,而且似乎在资料里见过这个名字。
能在几百年后的资料里出现个名字,那就已经很厉害了。
另一个叫陈允坚,出身苏州望族,他有个叔爷是文征明的弟子。
此人貌似名气不大,但在历史上却有个明星儿子叫陈仁锡,在天启朝中过探花。
李白铁杵磨成针的段子,就是陈仁锡写的;而且据说陈仁锡和崇祯朝周皇后有八卦。
此时府学崔教授还没有出现,诸生三三两两的聚集着谈天说地。
出身望族的陈允坚消息很灵通,开口道:“听说提学官近日已经从南京离任了,我们要等着新的提学官上任。”
即将到来的科试就是由提学官大宗师主考,所以生员都极为关注大宗师的动态。
林大官人长叹道:“要说起提学官,我甚为想念房公啊,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提学官。”
金士衡忍不住吐槽说:“可是那位房提学贪婪暴虐,口碑很差,江南江北士子无不厌恶他。”
林大官人极为惋惜的说:“可是他真听话啊,像这样没有气节的提学御史还真不多见,我确实怀念他。”
想当初,房提学被打了一顿就彻底老实了,还给他安排了一个案首。
这么好的提学官,林大官人觉得这辈子可能再也遇不到了。
金士衡又对林大官人问道:“以你之能力,应该不用在乎提学官是谁吧?”
林大官人很诚恳的答道:“我参加考试,并不在意能不能过关。
但要注重的就是尽量减少争议,在各道程序上尽可能不留把柄,所以还是需要提学官密切配合的。
我近期为什么经常在府学出现,就是为了防止被舆情中伤,说我旷课过多没资格报名乡试。”
金士衡:“.”
你林泰来参加的考试,和别人是同一种吗?
别人想的是怎么过关,而你林泰来考虑的问题只是怎么摆平舆论?
陈允坚一边环视明伦堂里众士子,一边答话说:“岂止是林朋友伱,很多素未谋面的人,大概近期都会出现在府学。”
林大官人似乎有点生气的说:“原本以为我已经算是府学里的生面孔了,但没想到,居然有很多比我还面生的。”
陈允坚完全不理解,林朋友忽然生什么气?
你自己就是带头旷课的人,又因为别人旷课而生气是什么道理?
下意识的解释说:“毕竟府学不是县学,是属于整个苏州府的学校。
很多府学生都是周边各县的,所以平常不在苏州城也可以理解。”
林大官人冷哼一声,“作为府学的学长,我决定从现在开始要整风!”
金士衡诧异的问:“上次教授让你当学长,不是被你婉拒了吗?”
林大官人答道:“但我现在又决定接受了。如果能当学长,说明就是最优秀生员,获得乡试资格也是理所应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