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的笑容凝了下,打量了林云嫣几眼,才道:「是她的,没想到你认得。」
「家里有她绣的旧物。」林云嫣简单解释了下。
皇贵妃了然地点了点头:「我是物归原主,本来也没想叫知道。」
「您和她以前熟悉吗?」林云嫣试探着问,「您晓得的,我那时太小了、不记事,长大后见着与她认得的人,我就追着问。」
「母女嘛,心连着的,」皇贵妃感叹着,却是没有回答林云嫣的问题,只把视线落到了她的肚子上,「等你往后有了孩子,体会自是更深。」
边上,嬷嬷轻轻咳了声。
皇贵妃这才回过神来:「怪我,大年初一说的什么话呀!郡主才刚成亲不久,我就孩子长孩子短的,太不合适了。」
林云嫣心念一动,道:「孩子讲时机,也讲缘分。」
闻言,皇贵妃又愣了下,良久才叹:「是啊,时机确实要紧。」
不过几句话,林云嫣看得出来,皇贵妃心不在焉,她转移了话题,也话里有话。
不由的,林云嫣想起了从前。
皇贵妃一直是皇贵妃,她此前没有孩子,往后也没有。
她对李邵还不错,却也在圣上被送到成寿宫养病时,被一并困在其中。
名义上是伺疾,实际亦是软禁。
而据父亲带给她和徐简的消息来看,皇贵妃送关到成寿宫前,曾与李邵爆发过激烈的冲突,甚至有传言说李邵动了剑,伤着了皇贵妃。
只是彼时内宫讯息不畅,父亲也不知道真假。
林云嫣想,她或许应该多问两句:「我听说大殿下还病着?」
「养病就是慢,」皇贵妃道,「何况又是冬天,受寒不容易好。」
林云嫣抿了下唇,声音低了许多:「您觉得大殿下他……」
意有所指,点到为止。
要不要细说,决定权交给了皇贵妃。
皇贵妃深深
看了林云嫣两眼,端起茶盏来,沉默了一阵。
想到那块青竹帕子,她终是冲嬷嬷抬了抬下颚。
嬷嬷会意,出去守着、确保无人靠近。
「虽说是奉皇命,」皇贵妃斟酌着用词,缓缓道,「但得罪大殿下对你们没有好处。圣上对他感情极其深厚,大殿下复起、真正掌权时,难的就是你们了。圣上管得了他十年二十年,可他总会比殿下先老……」
林云嫣浅浅笑了笑,很是感激。
以皇贵妃的身份与谨慎,愿意与她说这些,已经是极其不容易的了。
「您怎么看出来的?」林云嫣问。
「我伴驾这么多年,圣上的一些想法,我还是懂的……」皇贵妃垂下眼帘。
这些时日,前朝闹得那么厉害,后宫亦是暗涌不断,皇贵妃看在眼里,又岂会看不出来圣上的偏向?
她不用问,也不用听圣上说,早早就看穿了其中隐情。..
她也丝毫不觉得奇怪。
圣上对大殿下,真的费尽了心思。
这些年,为了确保大殿下能坐稳太子之位,将来顺利承继大统,圣上费的心思又岂止这些?
多的是看不透的。
也有她这样早早就看明白的。
同样的,圣上也晓得她看穿了,都是心照不宣,往常从未提过一字。
前夜却是反常。
圣上过来用晚膳,微醺间为了一句「会不会怨恨」。
她怎么答的来着?
她那时说:「我其实是省心。有儿子的,才会有**,我踏实惯了,夜里睡得很好。」
这是真话,她没欺君。
只是偶尔,她也会想说疯话。
可相较于疯出来,她又更喜欢安生日子,怕连这份安生都留不住……
「我呢,就想太太平平的,过一年是一年,」皇贵妃笑容无奈,「不过你既然来问帕子的是,我就再多与你说两句。
郡主,你现如今还做噩梦吗?
我一直觉得怪,你明明没有经历过,为何会梦见大火?
大殿下与你相反,他都经历过,却都忘了。
哪里能真忘,不过是吓得忘了,他不敢想起来。」
皇贵妃一瞬不瞬看着林云嫣的眼睛,重复道:「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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