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哼笑了声。
往后他还是太子,将来他还是要登金銮殿,你平白无故得罪他一回。
指尖都在打颤呢!
可之后呢?
连桶装着,寻了个地方储藏,也免得保存不利、平白就坏了。
看这架势就知道:这位是心知肚明。
宁安提到了谢恩宴,而那谢恩宴还没散场,知道贡酒什么味、宴席上的酒又是什么味的,数来数去,人数有限。
娘娘走在了前头,搬救兵都无处搬的处境,林云嫣真真切切地经历过。
他几句话立刻就挽回了局面!
父皇恼了,又没怎么恼,就这么息事宁人。
曹公公斟酌了一番,道:“不瞒您说,小的刚才查问时就想过,手都有本事伸到库房了,怎么就只动那酒?
现在想来,倒也能够理解了。
弄得不好,连她自个儿都得赔进去大半。
李邵又把那套说辞讲了一遍。
“知道怎么搬救兵,好歹还不是个缺心眼,”皇太后道,“哀家别的不怕,就怕缺心眼的。”
正因为不想要那样的结局,她今时今日才不得不去得罪李邵。
“辛苦曹公公了。”徐简道。
哀家一定会走在他前头,等那时候,你被他寻麻烦,你还要从哪儿搬救兵?”
圣上点了点桌面,道:“朕看出来了,你和宁安处得不错。”
等了约莫三刻钟,他见徐简出现在视野之内,便急急上前去。
曹公公深吸了一口气,木着脸、低声问:“国公爷,您这事儿弄的就……”
皇太后脸色微变,抬手轻轻又打两下:“昏头!他昏头,你也昏头!”
听到这儿,圣上才缓缓睁开眼睛,轻笑了声:“宁安也是小孩子,皇太后素来宠她,她一年也听不到几句重话,偶尔听听,可不就要哭了。”
所以,该交的功课得交,该拿的好处也得拿。
难怪不肯提前告诉她。
他怕的是圣上发火。
辅国公的脸上没有大晚上突然被召见的不解与忐忑,反倒是神态自若。
刚听说库房出了状况时,李邵心慌不已。
圣上不至于迁怒,但圣上不高兴的时候,大伙儿心里发怵啊!
慈宁宫里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宁安再臭着个脸,酒都给她了,还能折腾什么?
背着父皇做事,又能顺利摆平,这种从心慌到肆意,血液凝固又到奔腾叫嚣,真的刺激啊!
尝过一次这种滋味……
只是那些“过往”,她无法向皇太后说明。
徐简听了,没有替自己开脱什么,只管往下应着:“谢圣上开恩,没有叫皇太后知道。”
李邵忙又赔了罪,再与林云嫣道:“宁安要那酒,我让人给你送去。”
好话能说就说,至于反过头去火上浇油,他也不是疯子,自个儿在圣上跟前寻不痛快。
再添上宁安大晚上进宫来,能在背后指手画脚的,也就剩徐简了。
如此想着,曹公公转头往内殿方向看了一眼。
另一厢,慈宁宫里,皇太后握着林云嫣的手,嗔怪地看着她:“你搬救兵,还说什么崴了脚,你是要吓坏哀家。”
晶亮的泪水珠子含在眼眶里,眨巴眨巴着就要砸下来。
可他坐在这儿前思后想了这么久,却还是有理不清的地方。
云嫣倒是不用在后宫里谋生,但也不是与这前朝后宫没有任何一点关系。
被圣上要求天天跟着太子、指点太子的徐简,总不能是什么事情都不晓得吧?
有那么一瞬,曹公公很想问问徐简,把太子这事儿掀出来,到底图一个什么,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怪自己运气差,又怪宁安事情多,再看一眼父皇,那滋味真像是有一把剑悬在了他的脑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落下来……
皇太后见她要哭不哭的,思来想去,还是不再多说,只让王嬷嬷去打水来,让林云嫣净面。
他要那些酒,本就不为了糟蹋。
不多时,曹公公回到了御前。
曹公公轻声应了。
“该处置的,你看着办,”圣上交代着曹公公,末了又道,“去叫徐简来见朕。”
圣上又问曹公公:“邵儿去动那些酒,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