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垚仿佛知晓她心理的疑惑:「邺王对将军,是既惧又恨,他一面想要驯服将军彻底为他忠诚不二,一面又十分忌惮将军的威信,可以说,这一次将军出事,他绝对是喜多于愁。」
如此昏聩之君啊,也难怪邺国会走到眼下这般田地……
郑曲尺哪怕是一个对政局不敏感之人,也明白邺国失去一个宇文晟意味着什么,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她也知道历史上为了一个「功高盖主」的理由杀害功臣者之事不绝于缕。
但别的君主至少还知道在威胁除尽之前,将自己的杀心收藏得好好的,可他却蠢得世人皆知其心思。
没有宇文晟,他哪怕拥有了「四象军」又如何?他懂得如何发挥其军队最大的能力吗?他会调兵遣将吗?
郑曲尺稍作考虑了一下,这三件事情一件远在盛京待解决,一件则还有一月时间,所以她决定先办近在眼前之事。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去处理宇文家的家事吧,这一趟前来传信的是些什么人?」郑曲尺问。
王泽邦道:「是老族长的堂亲,宇文泽与宇文浩。」
「王副官,你与我仔细说说,老族长他们都有权力干涉将军府内哪一面的事情。」
「族长一般是负责传递族训族规,执行和监督各种规定之责,还有为族人分家、立嗣、财产继承等作为公证人,主持宗族的祭祀活动,哪一家做出了失了体面规矩的事,族长亦会出面解决,另外本族与外姓发生的争执,以及其他涉及本族利益的一切事宜。」
王泽邦知道将军夫人出身农户,并不知晓大家族中的条条框框,所以讲得很细处,可以是说方方面面都没遗漏。
「这样啊,那老族长你们的族规能意志高于一切,高于一切的身份与威势吗?」她又问。
王泽邦顿了一下,好似在琢磨着夫人这句话的意思:「倒也不是……国君才是邺国至高无上的,其与一切都将为王权让势。」
郑曲尺颔首,表示懂了,她道:「那宇文浩与宇文泽他们现在在何处?」
「正在营寨当中等待着要见夫人一面,他们说了,若夫人一直拒不见面,那便一切都按照族规行置,不必另行通知了。」
郑曲尺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估摸着时辰:「好,你们等我梳洗一番,我们便即刻启程返回营寨。」
「不行!」
在郑曲尺说完最后一个字时,桑大哥便推门而入,他手上还端着一碗冒烟的中药,表情严肃道:「你的伤还没有好,你要去哪里?」
郑曲尺眼神扫过蔚垚他们三人,示意他们先出去。
他们三人点头,又跟桑大哥道了一声,便迈步出了房间。
等人都离开之后,郑曲尺对桑大哥笑了笑:「哥,我没事,这伤不重,只要小心一些,不牵扯到痛处,倒也不碍事。」
那一支箭正好在肩胛骨处卡住,这伤不算重,也没多深,只是当
初没及时止血,才有些吓人。
也正因此才会导致她晕迷多日,当然这也与她精神受创,一直不愿意醒来有关系。
桑大哥将药碗端在一旁,他坐在床边正色地问道:「尺子,他们究竟有什么事非得你拖着伤去办?」
郑曲尺却道:「哥,等我处理好这一切之后,我就会将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但现在你就让我去吧,好吗?」
桑大哥看着她祈求的眼眸,她两日以来,她人都不太精神,但是他知道,他家尺子从来都不是一个遭遇了重大打击就会从此一蹶不振的人。
或许,让她去做些她想做的事情,让她在外面散散心,被其它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说不定人才会好得快一些。
「非得去吗?就不能再等一等?」他喉结滚动,近乎无可奈何地问道。
郑曲尺直视着他,没有犹豫道:「非去不可,不能等。」
桑大哥闻言,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你知道的,只要是你执意要做的事情,大哥总是拿你没办法,但是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他又扭转过头,朝着门外的三人吼道:「我将妹妹交给你们,你们能保证这一次定会看好她,不再让她受伤吗?」
外面的三人并没有走远,听到了房中桑大哥的喊话,当即郑重回应道:「我们三人以性命起誓,只要我等不死,定会护郑工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