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很简单,没有人会愿意为了公事孤注一掷,赌上全家的性命。
只有关系到他生死的时候,才有可能铤而走险。
“还有个问题,”老六定定望着刘孟,沉声问道:“初一那天,按察司的人找你录口供了吗?”
“录了啊。”刘孟不假思索道:“还是那个冯副使亲自录的呢。”
“你跟他说过,有人喊你的名字,问刘参政回家了吗?”老六追问道。
“说了啊,那时候,实指望他们能查明我叔的死因,肯定有啥说啥。”刘孟瞪大眼道。
老六和他大舅对视一眼,都露出兴奋之色。
后者接着问道:“按例,录完口供之后,问案官和执笔书吏是要签字画押的,最后让伱按手印。你按手印之前,看到他们签押了吗?”
“签押了呀,我还看到他们把我的口供放到匣中归档呢。”刘孟平时就负责帮刘琏收纳公文、归类保管,自然很懂行。
“那匣子里还有旁人口供吗?”胡泉追问道。
“有啊,我那都是最后了。他们先问的当时在曹参政家的人,随后才想起问我来。”刘孟道:“我看着我那份放进去的时候,底下都厚厚一摞了。”
“但只有你那份口供不见了,其余人的都在。”老六淡淡道。那天他还让曾泰去架阁库,查过底,发现原始档案中也没有刘孟的口供。
而最扯淡的是,在那冯副使执笔的‘问案条陈’中,明明白白写着共计询问相关人等三十六名。跟档案中的口供份数完全吻合!
“姓冯的有问题啊。”胡泉沉声道:“我估计他也从刘孟的口供中看出了问题,又没法涂抹篡改,就干脆一抽了之了。”
正常来讲,这么做不会有什么问题,因为刘孟又不是什么关键证人,只是例行询问。而且他还不在案发现场,只要没人听到他那句话,并从中听出端倪来,姓冯的就不会露馅。
但他也真够蠢的,就算不知道楚王殿下的威名,也该知道刘琏的爹叫什么。这两位祖宗怎么可能让他蒙混过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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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师兄几个知道的事情,并不比老六多,交换了情报之后,老六便让刘孔带他们,来到与曹参政家相邻的那堵墙跟前。
老六看看高度还行,便谢绝了梯子,手脚并用爬上去。
他大舅带人神情紧张的守在下面,唯恐动作笨拙的殿下失足掉下来。
好在熊猫虽笨,但爬树还是很稳的。老六有惊无险的翻过墙去,落在空无一人的曹参政家中。
胡泉几个也赶紧跟着翻过去,还把刘孔带了过来。
朱桢让刘孔领着,转了一遍现场,发现确实如曾泰所言,那口井的位置远离茅房与花厅之间的通道,而且中间还有一道门相隔。
像大师兄这样古板的守礼君子,就算喝醉了酒,也绝对不会在别人家推门过院,到处乱转。
此外,茅房与花厅间的通道是有顶的连廊,而且笔直相连,完全不存在迷路的可能。
“一定是有人把他引过来。”他大舅沉声说道。
朱桢点点头,两人又推开那扇院门,三拐两拐来到位于院落东北一角的那口井。
站在井边环视四周,只见院墙和树木,把这里遮的严严实实,动手时确实不用怕被人看见。
“有问题。”他大舅眉头一皱,指着那比盆口大不了多少的井口道:“这么小的井口,也就刚好能下去个人,像你……二舅那种膀大腰圆的,可能都得卡住。”
“确实。”老六点点头,江南民居中的水井普遍都是小小的井口,其中一个原因正是这样不容易掉进人去,比较安全。
“这么小的井口,想要一把把我师兄推进去,那得多巧才能办得到?”
“尸格上说他除了擦伤之外,没有外伤,所以不是先被打晕了,再扔下去的。”胡泉沉声分析道:“这事儿,一个人办不到。”
说着他竖起两根手指道:“起码得两个人。一个控制住他上身,捂住他嘴;一个抱住他的腿,然后倒栽葱,把人塞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