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翠的山林之中,不时便有参天的巨木轰然倒塌,翻飞的泥浪向着山林深处汹涌的拍打而去。
“你有怨气!”
侧身坐在一条毛茸茸的猫毯上,摸着大猫脑袋的张珂轻笑着说道。
“岂敢!”
“不敢?那还不是有?”
张珂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坐下的山君猛的僵住。
这.这说话的语气怎么跟它家的那个虎娘们找麻烦时一样样的。
苦也!
好不容易因为没食人的缘故,从这杀神的手指缝里逃得了一条小命,主动借自己对周围群山熟门熟路,驮人过山的门道自以为揭过了此事,但谁曾想这个杀神仍不依不饶的想要卸磨杀虎。
不就是想炮制自己么,行行行,活了这么长时间也活够本了,全当这一身皮肉喂了狗。
这么想着,山君直接坐了下来,露出了毛茸茸的肚皮,琥珀色的眸子无奈而又无助的望着头顶的天穹。
可惜,咆哮山林这么多年,光顾着修行强壮己身,巩固地盘,也没恣意的活过几日。
看那些逍遥自在的,麾下小妖无数,伥鬼成群,身侧虎妻狐妾莺莺燕燕好不自在。
可怜见的自己,洞中只有一母老虎,长的倒是清秀,可奈何性子霸道,君风不振啊
张珂看着瘫软的猫饼,做侧耳倾听状,过了一会儿之后,了然的点点头:
“既是你家中长辈来劝,又念你沉于修行,不与妖魔为伍,今次便饶你一遭!”
“但我之善举,却不能为你为祸之根,若日后有人命丧你口,成伥鬼之属,到时我自会再来了结今日之因。”
“记住,我名为尤,炎部九黎的尤!”
话音落下,张珂便被一朵祥云托起,没入空中只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
而在其身后,原本已经摆烂的山君默默回味着那一番话语,良久起身朝张珂离去的方向拜了拜,而后又寻着正西低身叩首。
良久,这才缓缓起身。
下一瞬,化作一道狂风席卷而去,狼奔豕突闹的山中一阵喧闹。
直跑到自家洞府门外,这才喘着粗气缓和起来,略等了一会儿将自己身上的毛发舔舐整齐,安抚了激荡的内心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向了那密林深处的洞府。
但山君不曾想,刚越过密集的树丛,走到洞前的平地处便看到了一道披着一袭白色毛皮大衣的倩影正驻足在洞口。
当后者看到那黄黑的毛色,瞬间便化作了一缕清风扑入山君的怀中,同时那一双秀气的拳头连连砸在山君的脑壳之上,痛的大猫直打哆嗦:“你这倒霉催的,没事出去闲逛什么,若不是家中长辈跟其有些交往,你早没命了!”
“应该不至于吧?”
大猫困惑的口吐人言。
虽然刚才它是挺心惊肉跳的,但事实而言,那人确实脾气古怪,但看面色也算良善,至少除了言语为难之外并未对它下手,跟九州的那群人族强人们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后者那才叫真正的野蛮,二话不说,动辄打杀的比比皆是。
当然,生存狩猎之举本没有对错之分,成王败寇才是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亘古不变的传统。
而也正是因为人族分布广泛的区域竞争多激烈,再加上自家娘们有孕胎之念,它才会携家带口的躲到这深山之中,做个偏僻的山君。
但上天在给予一样东西的时候,其必然会拿走另一件东西。
自我生命本质越高的存在,想要繁衍便愈发困难。
山君这等大妖本就难产子嗣,更何况它家的那位其血脉更是虎中王侯,本就微弱的可怜的几率直接被降到了一个极致。
至少从中原四战之地,搬到这荒山野岭已五百年之久。
那纤细的腹腰一直都没什么动静,而如此也导致了山君日夜操劳,白日里难免有些头晕眼花,今日一时不忿冲撞了那凶神也有此中缘故。
“还不危险?那可是尤,少尤!”
“是了,我忘了伱这憨货在开智之前只是個野虎,又从哪儿知道这些,也就是长得标致,若非如此,我当初又怎么会鬼迷心窍让你给得逞了!”
那丽人无视了身下吼吼傻笑的庞然大物,口中告诫道:“他之事我不好多言,但这里是呆不得了,快与我收拾了细软,速速回娘家寻我父避难,否则迟上两日,恐生变故!”
看自家的傻虎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容貌艳丽的妇人猛的抓起了那耷拉着的虎耳。
如此,山君猛的一个激灵,立马讪笑着钻进了洞府忙活起来。
而在其身后,宛若一片落叶般飘然落地的丽人轻叹一声,而目光却在此时转向了前方的群山。
祸事?
倘若真是灾祸那反倒好了,可就怕不仅仅是灾祸这么简单。
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得这些蝇营狗苟,但有一点是绝对明确的:
不论蛮荒,亦或是九州,但有少尤所在,必是一番腥风血雨.
也不知这方天地是有哪个遭了瘟的货色,竟敢撩拨这位,当真是:多事之秋啊!
天生血色,地龙抬头。
哪怕张珂并不精于卜算一道也仍能从天地间潜藏的异象中分析出只言片语。
而众所周知,连笨蛋(划掉)少尤都能看得出缘由的事情,就算没有爆发也已经是一种天下皆知的状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