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视去。
那原本震天的杀声已是逐渐低弱了下去。
陈珩立身半空,脸上神色冷淡。
一双赤眸艳如血染,猩红欲滴,叫人望而生畏。
他周身有剑光飙射,宝衣放光,阴蚀红水密密遍空,时聚时散,并无定势,而先天大日神光如狂流激荡而出,将周遭里许的云蔼,都染成了金红两色,绚烂非常!
其气势有若百川崩奔,宏翰夺目!
这时。
那围攻的十数修士,唯剩下了四人。
地面四散着残尸碎肉,死状凄惨不一,种种脏器流出肚腹,清晰可见。
而血腥气味随风弥散开来,叫人闻之欲呕……
乔彦怔愕看着那一地的碎肉烂肢,又抬起脑袋。
见仅剩的四人在陈珩狂猛攻势下,也是个险象横生之相,左支右绌,顾此失彼。
他狠狠打了个寒颤,眼皮剧烈跳了跳。
十四个人!
这可是足足十四名世族中的高才俊彦,在母腹时候,就得了素丹白膏滋润,自幼以玉液药汁浸泡筋骨长大,习了上等玄功,有秘传手段的十四人,不是十四个山野散修!
可他不过只是令他们先行一步,自己晚来了小半刻钟。
就这点功夫。
十四名世族出身的紫府高功,便被陈珩杀得溃败,只剩了四人还在艰难支撑。
这令乔彦有种犹在睡梦之中的恍惚错觉,只疑心自己还未醒转过来,
可不远处的喊杀之声却分外清晰。
而满地的稀烂残尸和血腥味道也在提醒。
这眼前种种,皆真实不虚……
“便连三郎在紫府时候,都难做到这一步罢,短短半刻钟,就杀了十个同境的好手……”
乔彦袖管中的双手微颤,心底的那一丝惧意着实有些难抑了:
“似此等杀力,恐怕也唯有白商院的卫道福和那个和立子,才能在同境时候,稳压陈珩一头了。
三十年后的四院大比,此人恐怕要大出风头,一飞冲天了!”
瞬霎之间,乔彦已是心思电转,脑中划过无数个念头,但又很快从恍惚中回过来神来,厉喝一声,将身畔的两个同伴招呼上,就朝着战圈飞去,欲近前援手。
因陈珩在下院之中,并非是个无名之辈,被上宗长老钦点的“斗法胜”之称,几乎人尽皆知。
摄于他的威名。
乔彦在得了女修传讯后,也并非轻举妄动,而是细细做了一番盘算。
其先是遣了萧修静麾下人手,和那些意图擒杀陈珩,好向族中回报的弟子,统共十四人,请他们先行动身。
不求这十四人一举建功,只求将陈珩拖延住,便算是胜了。
而随后,他又亲自动笔写了书信,捆绑在飞符上,传讯给了阴鹤和嵇月潭这两位洞玄炼师。
因这流火宏化洞天中。
还藏匿着一座未被开启的偌大地宫。
似萧修静、刘观、沈澄等厉害人物,皆是各自据了一口水火井,在炼化井口禁制。
只待得地宫面前的那三道石门被破开,便要经由水火井,进入到地宫之内,争抢火霞老祖遗下的纯阳造化,着实分身无瑕。
而阴鹤和嵇月潭,虽然也是洞玄修为。
但论起道法手段来,却是远不如这萧修静、沈澄这几位,自也争抢不到什么水火井,也未被绊住脚。
阴鹤本就有投靠萧修静的心思,只是自矜门第家世,才未真正签下法契。
对于唤阴鹤来助力,着实是十拿九稳之事。
而至于嵇月潭,此人虽与萧修静素无什么交情。
但据乔彦知晓,嵇月潭曾在进入洞天前,得过族中长辈的严令,要他不管用何法子,都要将陈珩斩杀了事。
如此一来。
有两位洞玄炼师做主功,再加上十数位紫府高功。
在乔彦料想之中。
莫说陈珩,便连萧修静这等人物,都需打起精神应付,不能够太过轻慢!
“眼前之事虽有些棘手,但也未糟糕到无可挽回,阴鹤和嵇月潭皆在赶来路上,只需拖延片刻,就能建功了!待得除去陈珩,那乔蕤,不过手到擒来!”
乔彦想到自己袖囊中的那面月轮镜,心思一定,暗暗道:
“有此物在手,只是拖延住他,应当不难!”
这时。
乔彦和他身旁那几人已是化光疾飞而来。
被陈珩困在战圈中的四人见此景状,皆是振奋,陡有股劫后余生之感生起,一直紧绷的念头不自觉稍稍一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