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雾缱绻,水流泊泊。
丝丝缕缕的轻烟从殿阁的缝隙处徐徐腾起,潮润的霭雾仿是只在扑面,柔柔袅袅,清清玉润。
“要试我?”
陈珩早已将胎息改换成了“锭金真炁”在练炁境界时的属相。
一身金锐的本性,锋锐无比,连在眸光转动间,都似是要打碰出滚砂磨刃时的刺响,铿锵难当,逼人耳目。
气血精气,也皆被散景敛形术遮盖下了不少,只余了泰半之数。
这时的他,就如若只是一个小宗派的天才俊杰。
气机外放时,虽甚昂扬肆意,汹汹烈烈,却缺了一点玄门根性所在。
若是有道行高强的修士在此,只略一观,无需多察什么,便知这仅不过是外强中干而已。
好似个壁里安柱、窑头土坯,分明未得大道正传。
虽能逞得一时威风,却也终究长久不得。
未经过水火锻打,寒暑煎磨,若有一朝大雨滂沱、河潮泛滥,不需一时三刻,当即便是個房塌屋消的凄惨下场,根基孱弱,望不得无上长生。
事实上。
那些小宗派的天才弟子,如白鹤洞周行灵、血莲宗秦宪或是玄真派的晏蓁等等,都俱是此等表象。
九阶三十六品的真炁,每一品间,皆是存着天差地别。
大派弟子和小宗弟子,仅只是第一步练炁法门的不同,便已拉开了深广如天渊的距离……
自窥破怀悟洞主的别有用心后,陈珩示现于人前的,便一直是这副玄真派“锭金真炁”的属相,掩了“太始元真”的内实。
就连在怀悟洞中,与那群血莲宗的修士斗法时,也是刻意控住了气机,不让其外泄。
否则不必什么太素玉身。
光是他那足以比拟寻常真炁的胎息功夫,便足够来做应付了。
……
陈珩目芒闪烁之间,心中虽存几分警惕,但此刻早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势,若是踌躇难决,怕是会平白惹得怀悟洞主心下警惕,还误了大事,
故而只顿了几息,便大步甩袖上前。
而待得他刚要分开殿阁门户时。
那彩衣女侍中,一个为首的,眉心点着梨花妆容,容貌妩媚姣好的女子,突得盈盈一拜,向陈珩开言道。
“尊客还请少待。”
陈珩看去一眼,将步履一止,也不说话。
“请容我等姐妹几人先行换了衣衫,再侍奉尊客洗身。”
只见为首开口这女子约莫二十上下,肤光胜雪,唇似丹朱,与其他女侍不同,她腰间还悬了一颗璀璨放光的明珠,涟漪照光,更显出身份的不同来。
她含羞带嗔似地瞥了陈珩一眼,眼波流转,自有一股妖冶多姿的风情,娇声笑道:
“奴家绿珠,不知尊客喜欢什么样式的衣物,在洗身时,奴家和姐妹们都可尽数换上,供尊客赏玩,还有——”
“我无须人服侍。”
绿珠话还未说完,便被陈珩冷淡打断:
“洞主讲道在即,在前辈的法场之内,我又怎好与他的女侍欢好?速速退去,勿要多言了!”
“尊客,这其中并无不敬的意味,让我等姐妹来服侍,这也是老爷特意吩咐过的,是——”
眼见煮熟的鸭子便要飞走。
绿珠不由得有些急了,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伸手就要拽住他的衣袖,
只是青葱般玉指才刚一动,便被陈珩面无表情地扫了眼。
顷刻间,顿觉肌肤仿佛被刀刮过似,片片生疼,难以忍耐。
一时香汗涔涔如雨下,似被某种扑食猛兽给盯上了般,身躯僵直。
等得过上好一会儿才勉强定下神时,才惊觉自己已是汗湿重衣,连面上的香妆都已花了不少。
“……看来妾身的蒲柳衰姿,显是入不得尊客法眼了,又或是尊客口味不同?不爱女色?”
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被人不容情面的给否了。
绿珠脸上一阵红白不定,最后终还是强笑了一声,拿出木牌一晃。
只见远处亭阁忽得洞开,又鱼跃出了一队身着轻纱蔽体、美艳妩媚的男子。
这些男子面上都是描着少女的妆容,衣着豪放大胆,几是袒胸露腹了般,只待得绿珠一声传唤,就要近前来。
“尊客——”
绿珠脸上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正要开口问询。
却见陈珩已是面无表情转身,门户一开一阖间,原地便没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