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天中,一道剑光撕开虚空,与大气相激,把罡风排荡于两边。
远远视去,就如是一道赤虹飞驾于天地之间,不知起于何处——
却只在转睫之间,便掠过了重重海波,须臾到得近前!
而此时,随着剑光缓缓一收,云中也是现出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道人。
道人目若星子,清朗冽冽,脚下有祥云托体,身绽氤氲玉光,气度谨严深静,如古井难生波澜。
叫旁人难从面上,窥见他的什么心思。
“……”
光影摇曳间,乔葶眼神微有些怔然,心底存着一丝连她也说不太清的莫名悔意。
分明在金鼓洞初始相识时,面前这人形貌古怪狰狞,修为也是低下,狼狈之态,浑如一条丧家之犬。
若非真君庇佑,早便尘归尘土归土,哪还能得活命?
纵使陈珩侥天之幸在五云野得了阴蚀红水传承,依着乔知节的遗命,与自己是存了婚约的名头。
但乔葶还是厌他,想法设法,也是摆脱要这桩婚事。
至于后续之事虽是如乔葶所愿,陈珩对拒婚之事自无不允,反而点首赞成。
而乔玉壁在问过她的心意后,也不再提起,只当做未有过此事。
但孰料仅是过了短短几年。
再相见时候。
当初金鼓洞里的那个形貌古怪的小修却已是拜入了玉宸下院,还登上了岁旦评,名列紫府十一。
自此誉满宇内,九州闻名!
事到如今,要说后悔什么,乔葶自己也只觉可笑。
但心底深埋的那一丝懊恼。
却还总是挥之不去,久久难散……
这时。
陈珩按下云头,落在荒岛中。
在寒暄几句后,崔竟中忽得小心翼翼问道:
“师弟,那陈婵真人,她……”
“无妨,我自有手段护身,师兄不必忧心此事。”
陈珩听出了崔竟中话里意思,微微一笑,当先开口言道。
不提陈婵的那番言语不似作伪,为了取信自己,展出的诚意非小。
单是陈律手中存有云梁石膏一事。
便值得陈珩前去柔玄府走一遭了。
此膏乃是生长于万丈深海之下,需明地理形势的水族精怪,才能于汹涌涡流中,搜得此物。
虽是比不得紫明流珠这等可以延生大药,但也是珍贵非常,有中理五气、完聚精神的妙用。
对于修道人神魂而言,乃是一味极滋补的灵材!
在胥都天四海之中,云梁石膏的产量于东海最丰,品质也最是上乘。
如今柔玄府因需云梁石膏来修补府中的一桩重宝,眼下的市面上已是难不到此药的分毫遗漏。
而陈珩若欲在龙宫法会之前修成罗闇黑水。
也只能够是去往柔玄府走上一遭,求购此物……
“师弟你心中有数便好,那位真人虽不似作伪,但还是要多提个小心……”
崔竟中沉吟片刻后,微微颔首,又不放心叮嘱一句,提点道。
陈珩一笑,道:
“这是自然,不知师兄你之后又有何打算,可还要在东海停留?”
崔竟中闻言隐隐有些意动,但此事也并非他能够做主,惯常伸手搓了搓胖脸,干笑一声,便朝飞舟中的乔葶望去,其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