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似是八派六宗之流,皆有各自的金丹大道。
唯有真正的嫡系亲传,才能够得授,是前古长生秘传!
反之。
也唯有修行了派中的金丹大道,凝出各家独有的上品金丹之人。
才方能被视为真正嫡系亲传,日后也才能够被诸真放心委以重职!
大道之争,步步艰险。
一昔行差踏错,便恐是将来的万劫不复、追悔莫及!
君尧之所以不授陈珩《兜术天王神宗玉书》全本的用意,正是欲要他专心谋求玉宸的金丹大道,勿要为外经所迷惑,以误了日后大事。
“本还欲点拨你一二,但看你现下应答,倒是无须了,下院里的些许阴私谋算,于你而言,应不过是障目埃尘,伸手便可拂去。
再多赘言,却也是我的饶舌。”
君尧起身,缓缓拍了拍陈珩肩头,脸上微露笑意:
“我坐化之后,若事有不谐,你可修书前往荀秉之处,也便是方才与我同案共坐者。他是我至交好友,可以相托生死的情谊,定不会负你。”
“道子。”
陈珩后退几步,将袖袍一敛,郑重其事稽首一礼,躬身道:
“此恩深重,珩纵碎身亦难偿还,恳受一拜,若珩将来侥幸修行有成,必——”
而他话还未说完。
君尧已是微笑打断道:
“不必记挂于心,陈珩,你并不欠我。”
此时。
忽闻窗棂微颤。
凛凛山风把檐角金铃吹得丁丁当当地轻响,也将内殿萦绕的烟云吹拂开了一角。
但见西面的侧壁上,正悬挂着一张图画。
画上是一个穿着黄衫,明媚娇俏的少女,她站在一艘乌篷小船上,脚下是清波悠悠。
两岸月桥花半吐,红透肌香——
“……”
君尧顺着陈珩视线看去,神情微微一怔,随即却缓缓移开了目光。
“她是陈嫣,我的道侣……”
陈珩感觉对面之人似沉默了片刻,才接着淡淡开口:
“你且在希夷山上再住上几日,等我将你名姓注入了金籍,坐实身份之后,再去下院修行罢……世事如舟挂短蓬,或移西案或移东,还望你能够不坠心志,善得始终。”
“多谢道子教诲。”陈珩拱手言道,
“勉之,勉之。”
君尧眉宇微露释然解脱之色,唇角含着一丝笑意:
“去罢!”
他伸手轻轻一推。
陈珩眼前物象便瞬时恍惚,错乱迷离,天旋日转。
待得他定住身形,终脚踏实地之时,却已是置身在了自己先前所居的那间静室面前。
密竹清幽,林壑甚美——
枝叶相互摩挲的沙沙声响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如若水涛绵绵。
仰首望之。
天景为林木所障,日光稀疏。
陈珩默默站了一会,才将门户推开,踏入室中。
“玉宸派……终是来到了今日的这般田地……”
他心下轻叹道。
……
……
而乾元大殿内。
静坐中的君尧忽若有所觉,收了玄功,将双目睁开,
下一瞬,他案几上的一方牌符就突得冲飞上天,直入极天高穹。
而那牌符不过才飞走数息。
赫然便有铺天盖地的霞光自天中流泄而出,浩浩荡荡,若一挂星河淌落,翻动如覆,光光彩彩!
“师尊。”
君尧起身稽首,对着那无穷霞光,行礼道。
“哼!道子还是免礼罢!老夫可受不起!”
有冷厉语声陡然自霞光中响起。
而这异象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漫天的霞光便被一股无形力道敛藏,悉数不见。
遥遥云天之中,一个容貌清矍,头戴元始冠,身披九宫八卦仙衣的鹤发老者冷哼一声,他脚下一动,便踏进殿内,来到君尧面前。
他头上悬放有两朵高虚无极庆云,呈璀璨缤纷之状,穷极精妙,夺人目睛。
而庆云旋动之时——
若天之无形,地之无理,亦虚亦实,变化无常!
显然一身功行已然臻至了无上妙境,不可用常理来做揣度!
老者定定看了君尧一眼,神色甚是复杂难言,最后还是长叹一声,自顾自在案边坐下。
“恩师怎有暇分化神意来此?”
君尧施了一礼后,同在案边坐下,道。
老者身形如若浮光霭霭,斑斓显目,且还偶会有阵阵涟漪显现,显然并非真身来此,只是分出了一道神意来做出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