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珩一眼望去。
只见数百头火鸦正驰骋于厮杀场中,来回穿梭,所过之处,都会留下焦红的火光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禁微微颔首。
这火鸦壶,正是陈珩从晏平的乾坤袋中搜来。
此物和从晏嘉手中得来的浮玉蜃珠、血河车宝轮,皆可谓是利器,各有功用。
于陈珩而言,也是一份不小的臂助。
此时。
拉拽巨车的两头冥蛟忽低吼了一声,大如沤衣池般的竖瞳转动,向陈珩望来,带着几分探寻的意味。
下空的高辟正驱策着一只飞锥,向法阵来回穿凿,眼见着就要破开,逃出生天去。
“麻烦二位出手了。”
陈珩微微躬身,打了个稽首。
两头冥蛟将尾一摆,“呼”的一声,内腑震动,各自逼出了一口阴火,轰然朝向高辟烧去。
那嚣腾阴火方一吐出,就令击凿法阵的高辟神情猛变,暗骂一声,忙取出一颗形似某种古兽的颅骨祭起,护住周身。
不出数息功夫,那颗颅骨便被阴火烧穿,“咔嚓”一声,碎成了飘扬满地的骨粉。
这时四野已尽是熊熊的阴火,根本无处遁逃。
无奈之下,高辟也只得接连不断取出鬼器来,硬抗这火焰。
但这两头冥蛟本就并非俗流,连丁宪对上,都是慎重小心,又岂是高辟能够应付过来的。
半炷香后,随着一声惨叫,高辟身形倏而被阴火吞没,死得干干净净。
而在他身死之际,一道苍老的厉啸声亦是猛得响起,其中竟蕴含了一股莫大威能,陈珩只觉耳膜一刺,气血翻腾不止。
“看来传闻果然不假……”
不远处的丁韪更要失态些,险些从巨蝙身上一头栽落,半晌后才惨白着一张脸,回过神来。
“什么传闻?”陈珩皱眉。
“听闻山壶公为了修行秘术,在每个家将身上,都种有了自己的一道神魄,方才蛟老焚杀了高辟,也是顺带将山壶公的那道神魄宰了……”
丁韪摇了摇头,旋即大笑,不以为意道:
“但此事应着这小鬼自作主张,山壶公是绝不敢触家父霉头的,陈兄无须担忧!”
此刻。
在高辟身死后,那数百兆鬼私兵,也一一被剿绝。
陈珩微一拂袖,便就满空流窜的火鸦,收回了壶中。
“对了,陈兄,山壶公不过疥癣之疾,不必放在心上,但前方那黄泥海,却是不能不打起小心来……”
颇为好奇地看了看陈珩手上的火鸦壶。
丁韪晃晃脑袋,缓过神来,道:
“那黄泥海里,可是沉眠着一头先天神怪,名为祸罗!”
“祸罗?”陈珩问。
……
……
而在高辟毙命的同时,数千里外,一间阴气森森的厅房之中。
闭目假寐中的山壶公忽得神情一震,从座上弹起身来,猛得将手上茶盏掷地,碎瓷飞溅。
“蠢货!蠢物!你死了也就罢,居然给我惹上了丁宪这麻烦?当真该死!”
在高辟身死之际,他种下的那道神魄,也是一五一十,将所见所闻传给了主身。
只可惜那神魄平日间都是蛰眠不动,浑浑噩噩,并无什么智慧,只晓得汲取高辟的五识,来做吞食。
直到最后被焚灭时,山壶公才隐隐觉得不妙,催动法决,将那道神魄唤醒过来。
只可惜那是却也迟了,在冥蛟的阴火下,辩解都来不及出,顷刻就被毁去。
“夫人呢?高辟惹出了大祸害,正是要一齐商议的时候,她又去哪玩耍了?莫非还在猎蛇不成?”
尽管恨不能将高辟拖出来再杀一次。
但这般关头下,山壶公还是强自忍住怒气,冷声向四下的仆僮喝道。
“飞花婆婆……”
仆僮支支吾吾,不敢出言。
“算了!速速将她唤回来!勿要再去捉拿什么大蛇了,口腹之欲也莫要太看重,先摆平麻烦,再论其他罢!”
山壶公脸色一阴,不耐烦摆手。
仆僮如蒙大赦,连忙磕了几个头,奔走出去。
一个时辰后。
飞花婆婆还未回返……
就在山壶公愈发焦躁难安之际。
忽有一道腥风狠狠撞来,眨眼间就是无数屋倒墙倾之声,仿是平地炸起了无数的雷霆霹雳!令宅邸中的众鬼惊慌失措,哭叫之声不绝!
“是哪个宵小胆敢来这里撒野,不要命了?!”
山壶公厉啸一声,飞身跳出倒塌的厅房,大喝开口。
“是你素昧蒙面的好爷爷,越攸!”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冷冷响起。
山壶公讶异运目望去,顿时惊慌,心中寒意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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