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都已是到这时刻了,却还并无什么山壶公来祝贺,看来这位岳小姐不受宠,倒是一件实事……
这样一来,去了山壶公这桩变数,我倒是可以从容出手了。”
方才观岳小姐和那什么赤眉三鬼的斗法,左右也不过是正统仙道之中的筑基层级,还并未高到紫府境界中去。
唯一可虑的,便是她手上那根阴斗索,着实不凡,几可以说是擦着就伤,挨着便死。
不过他有玄境五层的太素玉身修为,倒也不必太过忧虑。
容国童高路在尚是玄境三层时,便已是肉身的坚硬更胜过金铁,连当时即要寿尽的容氏筑基老祖都要迟疑,下不定决心除去他。
玄境六层的太素玉身,便可在寻常筑基中称雄无敌!
玄境九层的太素玉身,更是紫府一境中,都难以寻到一个敌手!
至于元境三层的太素玉身,在洞玄境界中也同样如此……
他如今的太素玉身虽还尚只是玄境五层。
但因参习的是“太始元真”的缘故,一身胎息,都可比拟寻常筑基二重修士的真炁了,
太素玉身和练炁道行……
这二者相合,便是对上岳小姐这等鬼物,也是稳存着胜算。
而有“浮玉蜃珠”这件符器的相助,纵然是杀尽这满府的阴鬼妖灵,也有七八成可能。
七八成。
已足够他行险一次了……
陈珩目芒微微闪动,心头一哂。
早在入座最初,他便已暗自催动了这颗得自晏嘉之手的“浮玉蜃珠”,造就出一片湿漉空濛的水雾来,化进了大气之中。
如膏肓鬼等少数几头鬼物,虽隐隐察觉到了异样,却也并未多留心。
而等到岳小姐突然发难,直接施展辣手打杀了赤眉三鬼后,群鬼在心神震怖下,更是懒得注意这点小小湿气了。
到了此时,蜃气已是悄然盘踞了群鬼体内。
只待得陈珩一个念头,便能够将其拖入无边幻境中去,意识彻底沉沦。
在他心中盘算之际,几个负责唱礼的管事已是手舞足蹈地,来了陈珩的邻桌处,开始向这边鬼物凶蛮地索要买命钱。
膏肓鬼和长鬼等皆是心慌意乱,手足无措。
两头鬼物目光闪烁不定,在几个犹疑后,忽得嘶吼一声,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了陈珩。
“贤弟是景修吧?”
膏肓鬼厉笑一声,将脑袋凑过来。
“不吃血食的景修?”
长鬼闷声接口。
“正是。”陈珩笑道。
“景修和我等兆修不同,没什么浑腥浊气,正是上佳的干点心!虽比不得人肉血食,却也正是合用于佐酒的!”
膏肓鬼舔了舔嘴角:
“老哥哥我都穷到卖屁股了,身上自也是没什么钱财的,不如贤弟舍两条腿给我吧,我好拿去献给岳小姐。”
“我要贤弟两条手,还要些腰腹间的嫩肉。”
长鬼急忙抢着开口,又补了一句:
“贤弟可莫要怪罪我,要怪就怪岳小姐好了,愚兄也不想宰你,都是无可奈何的!”
二鬼间的对话并不掩饰。
兀得,无数鬼物都阴恻恻望了过来,恶意不言而喻!
“何止于此,小弟颇有些家财。”
在无数双森白瞳孔的凝视下,陈珩将手一拍,淡淡道:
“便请容我替二位奉上贽礼吧。”
非但是膏肓鬼和长鬼大惊,众鬼失色。
连岳小姐也不由得侧目过来,一见他眉宇,便神色一呆,眼底霎时火热起来。
“贤弟说的是实话?”
膏肓鬼又蹦又跳,喜形于色。
“自然不虚……”
陈珩轻声开口:
“债主和欠债的都死了,这笔烂账,不就自然两清?”
还未等膏肓鬼和长鬼琢磨过来。
他便施施然挥袖起身,衣冠胜雪,如一只白鹤于荷泽中欲飞振翅,缓缓漾开满池的细碎水纹,带着一股说不尽的清雅和从容。
在众鬼的环伺中,他若笑敛眸,缓举双手,轻轻击了三下掌。
“倒!倒!倒!”
陈珩道。
“什么意思——”
膏肓鬼不解其意。
下一刻,便兀得两眼一翻,直愣愣从桌上栽了下去。
嘭!
嘭!!
众鬼皆齐刷刷昏厥过去,再没发出别的动响来,像秋收后的苗禾,一捆捆并排着倒地!
“你……”
岳小姐大惊失色:“你是正统仙道的修士?!”
她声色俱厉,一把握住阴斗索。
却同时,立足处似是有些不稳,眼前也微微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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